早上,鸟儿高高低低地奏鸣着乐章,而明悦和明台却依然在美梦中与周公相会。
“铛铛铛。”三下敲门声后,阿诚的声音从门口出传来
“起床啦,小懒虫。”
明悦把身体全部缩进被子里,只留下脑袋在外面,等阿诚推门进来,立刻可怜巴巴地看向他。
“阿诚哥,让我再睡会嘛。你先去叫明台,我看他昨晚好像在捣鼓些什么东西,挺晚才睡的,你叫他肯定用的时间要长一些。叫完他再来叫我才能实现时间的最大化利用。”
“都九点了,你还想睡到什么时候？”
阿诚看了眼手表,不为所动。
“阿诚哥～阿诚哥～阿～诚～哥～”
明悦拉长着尾音撒娇。
阿诚看她实在是打定主意和被窝缠绵到底,也拿她没办法,明悦又不像明台那样是个糙汉子可以实行威胁战术,就决定还是先叫明台起床。
“好吧好吧,我先去叫明台,你可得赶紧啊。”
见阿诚哥推门离开,明悦立刻把头也缩进被子里。死道友不死贫道,明台,你只能自求多福啦。
每个早上都是以阿诚这头把明台叫了起来回来叫她,那头明台又倒到沙发上继续睡。偏偏阿诚除了听大哥吩咐教训他们的时候,其他时候只是嘴上说说,雷声大雨点小,半点都不舍得凶他们。
只是今天明悦和明台赖床的时间久了些,足足持续了半小时。
等到了饭桌上,明悦和明台都自觉地把脑袋垂的低低地,妄图假装自己不存在。但到底只是个奢想,明楼突然开口道:
“明台,我听阿诚说你昨晚好像在房间里摆弄着什么,很晚才睡？”
明楼的这句话险些把明悦和明台吓得被包子噎着,她心中突然冒出不好的预感,她把明台卖了,似乎有很大的可能把自己也搭进去？
果然,她向明台那边瞟去,发现他正用控诉的目光盯着她,她心想要完。
下一秒,她就听见明台说道:
“大哥,我揭发小悦昨晚看书看到很晚。”
明台她这个不靠谱的！明悦在心中发出绝望的哀嚎,浑然忘记是她先卖了明台。
“明悦？”
明楼似乎并没有很生气,他语气平缓地叫了她的名字,明悦心头却升起不好的预感。
她又想起了五年前那个被恐惧支配的早晨。
五年前,
她刚进明家时,虽然大哥大姐都对她很好,处处体贴关心,但她的心底,却总记着当时流浪的那一个月。
带着她的老乞丐在一个早上出去说要讨点吃的回来给她,然后就倒在了街边再没有醒来。
她在各个街头辗转着,经常被别的乞丐驱赶,也常为了躲避龙爷而“搬家”。别的报童,或许要到处跑送报纸,但他们的心是有归宿的,他们有家,他们是为了家人而在外辛苦。而她,只是为了活着。
因此,进了明家后，明悦在心底,总是担忧着,这样美好的日子哪天会失去。她不想表现出来让大家担心,但每个晚上,她都会点一盏小灯在被窝里看书,清晨又早早爬起来背书。
时间一长,小孩子的身体又弱,她一次半夜受寒后发了高烧,卧床七天。
那之后,阿诚就常常半夜起身来她房间看她,怕她半夜踢了被子再受寒。
一来二去,有次她没藏好,被抓了个正着。
那是明楼第一次,也是五年间唯一一次,对她发那么大的火。
“明悦,你在想什么？”
明楼站在明悦面前,明明他没有表现出暴怒的神情,明悦却清楚地知道他很生气。
她沉默着,身体微微颤抖着,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或者说,你在害怕些什么？”
明楼弯下身来,逼视她的双眼。
“不,我只是……只是想让大哥大姐开心。”
明楼听了这话,明显更生气了,但他反而轻笑了声。
“让我们开心？你觉得怎样我们会开心？”
明悦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把头垂的更低,一点都不敢再出声。
“在你眼里,我们是什么？”明楼本来想问出更刺人的话,像是“我们是不是只是你的收养者？”但他看着明悦红红的眼眶和因为哭泣而止不住颤抖的身体,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毕竟是小孩子,不懂事,可以慢慢教，明楼心想着，火气也稍微小了点
明悦听到这句问话,再顾不得害怕,脱口而出:
“当然是家人。”
“那你觉得家人是怎么样的？”明楼不动声色地问道：
“家人是……无论什么时候都不离不弃,会一直在一起的……”
明悦慢慢说出心中的想法,也终于知道了大哥为什么会如此生气。
他在气她如此轻慢地对待自己的身体，他在气她的不信任,他在气她居然会担心自己被抛弃。
看见她脸上露出了真正知错的神情,明楼却没有收口,
“明悦,她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叫你吗？你第一天进明家时，我说过你应该记着她的家人,所以你不需要改姓。但现在我这么叫你,是想告诉你，在我心里,你就是明悦,是我的妹妹,是明家的一份子。你愚笨也罢,顽劣也罢,都是我的妹妹。”
明悦的泪水止不住地冒了出来,
“大哥我错了,嗝,我再也不会因为怕不够优秀被抛弃所以熬夜,不爱惜自己身体了,嗝,这是家,是永远不会抛弃我的家。”
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甚至打起了嗝。
突然,她被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明楼用手一下一下轻轻拍着她,帮她顺着气。
“知道就好,小悦。”
自那以后,五年间,她再没怎么熬过夜,直到今天,明楼熟悉的称呼和相似的事件,让明悦一下回想起了那天。
她马上辩解,生怕晚了一秒明楼就生气了
“我发誓只有半小时！真的！我没注意时间！”
明悦偷偷看大哥的表情,发现他什么表情都没有,面色平静,对她说的话也没有丝毫反应。
“我只是想搞懂那道题为什么是那样做的。”
她咬了咬牙,扯了个谎。
“哦？那道题现在搞懂了吗？”明楼撇了她一眼
“还没,但是想着太晚了睡对身体不好,我就先睡了,想着今天起来再想。”
明楼总算是露出了一丝笑容
“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就趁早问我或者是问你阿诚哥,别把自己折腾的太晚太累。”
明悦使劲点了点头
“好的大哥,是的大哥。”
明楼有些无奈又有些宠溺的笑了
“好好吃饭,不许贫嘴。”
眼见一场风波安稳度过,明悦和明台开始了眼神大战,表达对于彼此卖队友的不满。而明台对着她挤了个鬼脸,却被明楼抓了个正着。
“你呢？你怎么也这么晚睡？”明楼可没有忘了明台也是晚睡的人之一,于是一视同仁地开始审问明台。
明台顿时苦了一张脸,
“我……我……”
支支吾吾了半天什么都说不出来,明台把求救的目光投向明悦,明悦冲着他露出了一个甜美的微笑,然后开始埋头吃饭,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好啦。”明镜发话了
“你看看你,一餐饭训完小悦训明台,哪有这样子的。”
明楼心里那个委屈呀,虽然说教育孩子总得有人□□脸有人唱白脸,但大姐的这个红脸也唱的太早了些。
“我这不是想着不能把孩子宠坏吗？”
“什么宠坏？我有把明台和小悦宠坏吗？阿诚你评评理。”
阿诚放下筷子,义正言辞地道:
“我们这叫培养孩子的自由天性,不叫宠溺。”
明楼耸了耸肩,
“我就知道,每次一说到这儿,连阿诚都叛变了。”
阿诚吐了吐舌头,回嘴道:
“我这可不叫叛变,叫做站在正义的一方。”
明楼做出一副伤心的样子,
“唉,我这就成了孤家寡人,光杆司令了。”
明悦凑到明楼身边拉着他的手
“哪里=￣w￣=我可是站在大哥这一边的,当然,是在大哥不训我的时候。”
明台也跑过来拉住明楼的手,
“我也站在大哥这一边,三比二,我们赢了。”
明镜和阿诚看着明悦和明台得意的样子,不禁摇了摇头,他们到底清不清楚是哪一边在为他们讲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