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在干什么！”
那队巡捕像是才发现那名中年人正拖着一个不断反抗的女孩向青楼走去的事情。领头的队长一边大声喝问,一边带人跑过去,不由分说,将那名中年男子双手反绑,摁倒在地上。
那个一直被中年人抓着的女孩也拜托了禁锢,摔在一旁。她依旧小声啜泣着,似乎试图爬起来,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可又没有了移动的力气。
明悦走过去扶起了那个女孩,把她带到靠边些的地方坐下。然后冷冷地对那个中年人说道：
“我知道像你这种肮脏卑贱的人肯定把我的表卖了换了钱,你死都不会把那钱吐出来的。作为补偿,你的女儿我就带走了。一个女儿换一块表,便宜你了。”
“冤枉啊！我怎么敢偷您的表。”
中年人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哭的满脸鼻涕眼泪,试图辩解。可他不知道,这儿压根没有人关心,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偷了那块表。
明悦也懒得听他说些什么,对着巡捕说,
“这次多亏了诸位长官帮我抓住了这贼子,希望他能受到他应得的处罚。”
“你放心。”那名领头的巡捕手中摸着明悦的表,很爽快地道
“他拐卖儿童,你不说,为了维护街上的治安以及法律,我们都会把他抓起来。他要想出来,至少得关个十年八年。”
呵,鬼话。要是真想抓人,离得这么近。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明悦心底满是鄙夷,面上却依旧是一副感激的样子。
很快,那名中年人就被推推搡搡地带走了,随着他的咒骂声和哀求声越来越远,明悦走到那个女孩面前,轻轻搭上她因为营养不良而显得干瘦的手,
“别怕,他再也没有机会伤害你了。”
却没想到那女童抬起头来,清秀的小脸上泪水已经干涸。她目光紧紧盯着那名中年男子远去的背影,道：
“他和我刚刚一样无力呢。”
“不,你和他不一样。你是因自救而挣扎,他则是咎由自取。”明悦以为这小女孩因为中年男子的被抓而心生不忍,毕竟他们看上去有些关系。
“是吗？我所做的是对的,而他所做的是错的？”那女孩幽幽地问道,像是在问明悦,又更像是在问自己。
“如果这样的话,为何刚才,我那样地哭喊,挣扎,求助。除了你,却仿佛没有一个人听到。他们只是眼睁睁地看着,没有一个人……”
说到这儿,女孩的声音中带了些哭腔。
“那是因为世道。”明悦忍不住说出了心里话,或许有些交浅言深,可明悦想告诉这个女孩,没有人愿意对她伸出援手,不是因为她合该被卖去青楼,也不是周围人当真人性丧失,只是因为世道。
“这世道,让艰险奸诈,只图利益之人站在了高位,他们玩弄规则,践踏人性常理,于是,这个世道就变成了他们的世道,善良也于是成了奢侈品。”
明悦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她现在环境优越,有钱有地位,能付的起帮助他人的代价。可她又怎么能因此去指责,或者看不起那些没有出手相助的人呢？
“所以只要变得强大起来,就可以了,对吗？因为弱小,所以不能反抗,所以活该遭罪。”
明悦敏锐地察觉到女孩话中的意思似乎有些偏激,
“不止如此,你还要小心,在变得强大的过程中,不要成为了你所厌恶的那种人。此刻的你希望有人能帮你,希望有个善良的人出现,那你以后就要成为你所希望的那个人,然后去帮助别人。”
女孩低头深思了一会,然后抬头,很专注很认真地看着明悦。
“我想成为你。”
她？明悦不禁有些潸然,她不过是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出手相助罢了。
但在那女孩看来,她眼中的明悦,强大,温暖,愿意帮助别人,就像是故事中突然出现的天使一样。
“你救了我,我的命就是你的了。我可以跟着你吗？我什么都可以做的。”
“我要你的命做啥？”明悦一惊,恍然有种自己抢了男主戏份的错觉,这以身相许的戏码,怎么看觉得怎么眼熟。
“好啦,你先和我回家住一个晚上,等我问大姐帮你找个好去处。”
小女孩摇了摇头
“只要可以跟在你身边,我就很开心了。我不要什么好去处,你别嫌我,我真的可以做很多事的。”
“别想那么多了,你这个年纪就应该有长辈宠着,或许不够富足,但也过的开开心心的,跟着我做事算什么呀？”明悦揉了揉女孩的脑袋,心想着怪不得大哥大姐都喜欢揉自己的脑袋,这种感觉可真棒。
“快些走吧,太晚了家姐会担心的,我还得受罚。”
一听说明悦可能会被罚,那女孩马上乖乖跟着她走,并且还一边询问
“我可以代你受罚吗？让我和他们说,都是我的错,才害得你晚回去的。”
这孩子,怎么那么让人心疼,忍不住想抱抱她。
“我就开个玩笑,没有什么受罚之说。家姐和兄长都是很好相处的人,你不必太过担心。”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黄包车前,在那儿,明台已经急得快跳脚了。
他远远地看到明悦去招惹那帮巡捕,心里就担心的很。可是又知道自己不好跑出去坏了她的事,于是只是站在原地一直张望着。
“你又做这么冒险的事,大哥大姐知道了,怕是……”
“大哥大姐又不会真骂我打我,再说了现在不是什么事都没有？”
明悦截住明台的话,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旁边的女孩。
明台虽然没明白她的顾忌,但还是懂了她的意思,没有再往下说。
他拿出随身的手巾给女孩擦拭身上的伤口,动作十分轻柔。
明悦眼皮一跳,明台这花花公子的本性,这么小就已经看的出来了。
“这位妹妹,我叫明台,今年13岁,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呀？”
“我叫香芸,今年13。”
看上去瘦瘦小小的女孩,没想到只是营养不良,实际上和她和明台同岁。
明台又开始问她些完全不着边际的问题,比如看没看过鸡的繁衍,世界上到底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明台看上去大大咧咧,却知道和香芸多说些话,来让她不再有空闲去回忆不美好的经历。
香芸到底还有些小孩子天性,明悦和明台又默契地逗她开心,给她讲笑话听。到了下车时,她脸上终于有了几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