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与徐清平做了正式的告别,但他却没有那么快要离开。徐清平对明悦,像是突然变身成了老妈子,东嘱咐西嘱咐,十分地放心不下。
明悦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您这么事无巨细地照顾我,让我有种我回到了三岁的baby时期的错觉。”
徐清平有些感慨,
“总是要到走了,才发现还有好多事情没有交代给你。日后你若是有了什么麻烦,我也不可能再帮你看顾着。”
“我能有什么麻烦啊?哦对了,我今天该怎么回家?”
明悦有些嫌弃地看着自己的木乃伊造型。
“我已经和你大姐打了电话,说学校临时有个比赛要外出几日,我陪你同去,让她不要担心。”
“我大姐就这么同意了?她可真放心您。”
“我是你老师,她不相信我相信谁?”
“我是您弟子,您也应该相信我的能力,对吧?”
“好丫头,你这是拐弯抹角嫌我墨迹了”徐清平笑着轻碰下明悦的脑袋。
“我可没有,我只是想告诉您,您放心地去,我一定为您守好上海。”
“其实我给你的任务,是为以后做准备,而不是现在给你的任务。”
“您的意思是?”明悦有些摸不着头脑
“以后我们和国|民党之间注定会有决出胜负的战争,但应该还早。我所担忧的,也是你文章中所隐喻的,日本。日本最近行事越发猖獗,党内和国|民党的许多人都有些看不下去,若是日本再做出些什么,可能握手言和的日子就要来了。”
“老师……”明悦有些担心地看着徐清平,要知道徐清平的哥哥就是死在国|民党手里。
“我恨过国|民党,但我更恨日本人。同胞间和与异族的斗争,我还是分得清轻重的。你别想太多,说这些只是为了告诉你,近期斗争形式不危急,所以我安排了你进修。”
“进修?去哪?”
徐清平有些神秘地笑了笑,
“难道你忘了你之前跑来和我说的?果真是三分钟热度。”
“我和您说的?”明悦本身就因为失血而有些晕乎乎的,怎么都回想不起来。
“看来某人是不想锻炼身手喽,以后就只能坐在桌子前等着别人保护。”
“呀!”要不是正虚弱地躺在床上,明悦能高兴地跳起来。
“和谁学?去哪学?”
“戒骄,戒燥。”
徐清平一边念叨着,一边从兜里抽出早已准备好的信封。
“老师您就不能体谅下病人的心情吗?”
徐清平这才把信封递给了明悦,
“别着急。”
信封里装着的,是两张西点军校的推荐信。
“两张?出国?”明悦有些懵了,没想到徐清平一来就是这么大手笔的。
“你当我没有替你想过吗?你既然不打算老老实实当不出任务的情报人员,那就得接受系统的训练。不然我随随便便把你放出去了,你出事了怎么办?最好就是让你去所军校,把那些东西都好好学一遍,才是最踏实的。”
“可是,我家里可能不会同意。”
“你大姐的性格我倒是能猜得透,如果能让你出国,避开这片腥风血雨,她应该是乐意的。”
徐清平说到这儿,又微微叹了口气,
“等日后我们胜利了,我当面向你大姐赔罪,我把她疼爱的妹妹送到了战争之中。”
明悦不禁在心底唾弃自己的优柔寡断,自从决定参与革命,与大姐的暂时分离就是早晚的事,既然选择了翱翔在天际与敌人搏击,就万万没有缩在温暖的巢穴中的道理。
“老师,您放心吧。等我这伤遮得住了,我就回去和大姐商量这事。”
“你还得专心备考,这封推荐信虽然能让你很轻松地进去,但进去了之后还是得凭本领说话。”
“我肯定得专心备考,再不济也得装的专心,我还需要另一所美国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来为我打掩护呢。”明悦有些头大,
“这就是你自己需要解决的问题啦,像你说的,我要相信你的能力,不是吗?”
徐清平颇有些调侃地看向明悦,
“老师您这个记仇的性格可是得改改啊!”
明悦发出了一声哀叹,怎么徐清平就是能牢牢记住她说的每一句话,然后在适当的时候反击回来呢。
“那两张推荐信是因为?”
“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日后的战斗是漫长而艰巨的,但我不希望你是孤独的。孤独很容易压垮一个人,也会增加你在面对困难时的风险。这张推荐信我预备给你,希望你可以找到一个并肩作战,值得信任的伙伴,战友。”
徐清平一说完,明悦就想到了明楼和阿诚,他们之间的默契与信任。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
这样的感情谁不想要得到呢?可她又该上哪去找这样一个人呢?
“那就托您的福,祝我能找到一位亲密无间的战友吧。”
“你要相信,走在正义的道路上,就永远不会缺少同行者。”
明悦在这一番对话后,感觉耗去了全部的精力。
“老师我再睡会。”
待明悦沉沉睡去后,徐清平在房间里站了一会,确认明悦没有翻身压到伤口后,才转身离开。
他马上要离开上海,还有许多交接工作要做,包括决定哪些人该带走,哪些人留给明悦,还有哪些事项该和下一任党内在上海的总负责人交接,这些都是他最近忙碌着的。
一周后,明悦虽然身上的伤还没好全,但是已经在外太长时间,不能再拖了。她撑着许久没有运动过,恍如散架了的身体走到门口,又回头看向徐清平。
“您走之前,还会再与我见面吗?”
“如果你想的话。”
徐清平理解他的学生的眷恋,明悦却是沉思了一会,摇了摇头。
“还是不用了,离别说再多次都是伤感的,我可要等着胜后与您重逢的喜悦。”
“好,我也等着那一天。”
明悦向着明公馆的方向走去,今日她拜别老师回家,不久后她就要离开家前往遥远的美国求学。人生中的聚散离合,只会让她更加坚强。
等明悦消失在了视线的尽头,徐清平转头问同样出来送明悦的陈通:
“那边怎么回复的?”
“明天下午两点,老茶厅底下的赌室。”
“倒是个会挑地方的,也不向我掩着他的身份。看来下一任,是个厉害角色啊。这样也好,他厉害些,我才能放心的下小悦。”
陈通听到明悦的名字,眼中闪过一丝钦佩之意。
“明悦同志其实很厉害,她未必比上海新的负责人差多少。您让我跟着她,我心服口服。”
“那你就好好跟着她,多帮衬她。”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