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楼走进明公馆时,尽管明镜也参与了革命外围工作这件事让他有些担忧,但能够见到家人的喜悦让他暂时将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大姐,我回来了。”
虽然是晚上,但明公馆里依旧灯火通明,明镜站在门口雀跃地等待着,而明台则拿着一本书装模作样地看着,以期让明楼见识下自己的长进。
“你可算是回来了。”
明镜笑着道,明楼迎上前给了明镜一个拥抱,然后又走到明台面前。
“诶等等。”明台作势向后退了几步,
“没有礼物不给抱。”
“你的礼物当然是有的。”明楼的笑容中一丝不被明台发现的狡黠。
明台立马冲上去给了明楼一个拥抱,
“大哥你真好,好久不见,我想起你了。”
“礼物是我们学校出的全套习题,我出大价钱弄来的,还专门找人翻译成了中文给你。”
“大哥！”明台一下跳了起来,等看到明楼忍不住的笑时才发现自己又被耍了。
“接着。”
明楼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朝着明台扔了过去,明台接住打开一看,一块新表。
“诶嘿,谢谢大哥。”
送了给明台的礼物,明楼有些疑惑,
“小悦呢？怎么没看见她人？”
“她之前一直在这边等你,等得可急了,总问我你怎么还不回来,还跑了几趟厕所。这不,刚又去厕所了。”
“小悦这么激动呀,看来我以后得多回来些。”明楼若有所思地道。
“你也知道以后要多回来？”明镜横了明楼一眼。
“你和阿诚呀,就像是飞远了的鸟,一出巢,就怎么都不想飞回来了。”
明镜说着,也有些伤感。
“哪里会啊,我和阿诚在外面呀,天天想家,连枕头都浸湿了。”
“大哥你也不害躁，还说枕头都哭湿了。”
明悦甩着手里的水从卫生间走了出来，她边走边瞟明楼，一眼，两眼。
“想家有什么害臊的？大姐您说对吧？”
明楼笑着看向明镜，明镜轻哼了一声，尽管知道明楼说这话是想让她开心，但她也相信明楼肯定在外心里是有家的，这就够了。
“你总看我做啥？是不是在打我啥主意？？”
明楼看着明悦那故意做出来的偷眼瞟他的样子笑着道，
“大哥你居然还要我说？好吧，没有礼物，我们还是不拥抱了。”
明悦作势要往卧室走去，走了没几步，又小跑到明楼身前，一个急刹车，然后张开手臂轻轻环住了明楼。
“开玩笑的，大哥回来怎么可以不抱一抱。大哥你可算回来啦，我想死你了！”
在明楼准备回抱住她时，明悦飞快地松开了手，退后两步，又把手心摊在明楼面前，
“礼物呢？”
开玩笑，她可不能让大哥给她一个爱的拥抱，衣服底下还绑着绷带呢，大哥一摸就能摸出来。
明楼看着明悦，笑容中既是无奈又是宠溺。
“你个小鬼灵精，就知道要礼物，不乖。”
这么说着，明楼从身后的包里掏出了厚厚一本书，
“你喜欢的那个外国作家的小说全集。”
明悦眼睛一下就亮了，她伸出手去接，却不想明楼把手往回一收，
“先说好了，这类探险类的小说，好看是好看，不可玩物丧志。”
“大哥您也太小瞧我了？我是那种意志不坚定的人吗？”
“是的。”
“就是就是，她就是那种意志不坚定的人。”
明台跑到了明楼身后，装模作样地对明悦摇着脑袋，还时不时叹气，一副对她的作为的无奈之情。
“明台！”明悦装作愤怒地追打着明台，心里却暗松了一口气，这第一关总算是混过去了。亏得她先是假装不和明楼拥抱，然后主动上前拥抱，加上各种撒娇，才没有露陷。
明楼看着正在追打着的明悦和明台，却皱了皱眉。明悦的脸色看起来有些面无血色，即使是在跑步，运动中，唇也依旧是苍白的。
“小悦最近怎么感觉气色不大好？”
正在忍着疼痛装作无忧无虑地打闹着的明悦听到这句话魂都快吓飞了，她伤口过多，失的血实在不是一下能够补回来的，她也不敢涂口红，怕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没想到明楼还是一下就看出了不对劲。
“她呀，前几天和她们学校的老师去江苏省那边参加一个比赛，好像是她们学校和那边的几所学校联合搞的比赛，那边条件不是很好，她回来直嚷嚷着说下次不去了。”
明悦停下脚步，跟明楼撒娇似地抱怨：
“大哥你不知道，我在那边睡不好觉，可难受了。”
“睡不好觉，为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那边半夜了总是很闹，还有哭声和轰隆隆的声音。”
“那你回来就早点睡，多吃点，看看你现在脸色这么吓人。”
“知道啦，我这就去睡，够早了吧？哼，明台。今天就放你一马。”
明悦顺着明楼的话，借机走回卧室。她可不敢再和明楼多待了，这才半个多小时，就几次差点露陷，再多来几次，不等被明楼发现，她就因为过度惊吓而英年早逝了。
“大哥大姐晚安。”
“恩，晚安。”
看着明悦和明台都回了各自的房间，明楼和明镜也都上了楼，明楼难得回来一次，明镜有许多家族上的生意要和他说一说。
明镜的房间里，明楼先是又亲手泡了杯茶给明镜喝着，这才坐下，拿起明镜要给他看的一些文件。家族这几年来的生意蒸蒸日上，汪芙蕖虽然在政府做了官，但明镜也同样有着自己交好的势力和官员，汪家已经再难遏制明家了。
明楼不动声色地看着账务，每个月一笔固定的大额不明资金流出，从三年前开始。也怪他之前从不质疑或干涉明镜的经商，明镜不给他看，他就绝不问，所以直到现在才发现明镜已经处于党里的外围，再进一步，怕就是他明楼的革命战友了。
不过之后上海这边由他负责，他是绝不会让人去吸纳大姐的，以她的性子，参与了革命，怕是每次都会冲在第一战线，却也最危险。而且大姐性子直爽，现在党内工作主要是潜伏和情报战，她进来了也难帮上什么忙。
明楼一直坚信没有没用的人，只要把人放在合适的位置，哪怕是一个敌方的间谍也可以成为自己的助力。而明镜，他敬爱的大姐，其实在经商这一块颇为得手，让她继续提供经济支持而不参与斗争，于情于理都是好的。
明楼没有指出账务上的不明资金流出，他把账本整齐叠好，交还给明镜。
“姐姐辛苦了。”
“这有啥辛苦的？”
明镜喝着手里的茶，道：
“只要你们好好的，我这做什么都是开心的。”
“大姐您放心，这个家，我明楼会好好守住的。”
明楼拍着胸膛保证道，他自认哪怕拼上自己性命，也不会让家里的任何一个人有半点闪失，可他料不到他眼中活泼天真的小妹已经参与了革命，并且是会与他并肩战斗的战友，料不到他将来会亲手把自己的弟弟送上战场，更料不到未来那场席卷了整个中国的战争，或者说是，浩劫。
所以此刻的明楼和明镜，虽然有些担心，但心里对于明家的团聚和平安，还是抱着很大的信心的，所以他们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明楼接过明镜手里的空茶杯,就准备回房睡觉了。
走到门口正打算开门时,明楼突然开口：
“对了,我猜小悦这几天精神不好,不是因为去比赛那边环境不好,太吵,而是因为故地重游,想起了旧事,难以入眠。”
“这……”
“您别太担心,小悦是我们最亲的妹妹,这点是不会改变的,她心底也肯定把您视作长姐甚至是母亲。我只是想告诉您,您这几天给她多熬些安神的汤就好。”
“恩,我不担心,我相信小悦心底也始终有我们。无论如何,她是明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