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者]黎明之际 - 61.狩猎进行中

    明悦回到明公馆的时间，是晚上，或者说是凌晨四点多，盯梢的人也都已经撤去，明悦才得以从正门进了明公馆。明悦跑了一路，衣服已经从湿的跑成了干的，不过明悦还是在门外停了下，把身上的衣服和鞋子都清理了一遍，确保不会在地上留下什么痕迹，才轻手轻脚地进了门，回到自己的卧室，把垂在窗边的皮筋收好，把身上的衣服换下来放到衣柜里晾着。做完了一系列事情后，明悦才缩进被窝里睡觉去了。

    今晚发生的事实在太过惊险，明悦本以为自己会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没想到一沾枕头就睡了过去。

    明悦是在明镜的呵斥声中醒来的，

    “以后在家里，扒了你们这身衣服。”明镜的话忽高忽低地传入她耳中，明悦试着睁开眼睛，眼皮却犹如千钧般重，废了好半天功夫，明悦才睁开眼。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滚烫，应该是昨晚淋了雨，这几天情绪又很紧张，加在一起，就一下感冒发烧了。

    该怎么解释自己发烧这件事呢？明悦试图想个理由出来，可因为发烧，脑袋完全成了浆糊，想了半天什么都没想。明悦干脆自暴自弃地用被子蒙住头，继续睡觉。生病本来就是常事，为什么还非要找个理由？不想了，睡觉。

    客厅里，阿诚和明楼受了顿无妄之灾，只得苦笑着望着明镜扶着明台上了楼去，然后穿着那身“狗皮”出门去了。明台的话语，两人都没有放在心上，知道明台也不过是怕明楼的汉奸身份有危险，时时刻刻想扒了明楼身上的皮，听了也就过去了。而接下来的事，才是真正至关紧要的，阿诚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才到76号，一个穿着便服的日本士兵就找到了阿诚，

    “南田长官有请。”

    “好。”

    阿诚一路跟着那士兵来到南田的办公室前，进去后，南田又挥手示意屋内的士兵退下。阿诚看到这里，心里稍定。南田愿意这样做，就代表她稍微相信了昨天他所说的76号内有内奸的说法。

    “阿诚先生，我开始相信你的诚意了。”

    南田这样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本子，正是那家服装店的登记簿。阿诚心中骇然，他甚至还没来得及通知黎叔，没想到南田这么快就反应了过来。不过看南田的样子，又不像是他已经暴露。这么想着，阿诚面上依旧带着三分谄媚两分邀功，笑着开口：

    “我的诚意向来十足，您应该给我多些信任的。”

    这时南田已经把登记簿翻到了她想找的那一页，她指着“王成栋”三个字问阿诚：

    “毒蜂有个化名叫做‘王成栋’，对吗？”

    “对的，现在可以肯定，昨晚的人，就是他了。”

    “既然这样，七天后，我应该可以得到我想要的结果，对吧？”

    “您会得到您想要的。”

    “只要我得到了我想要的，阿诚先生，你所得到的，绝不会少。”

    阿诚和南田相视一笑，就像是先前南田收买阿诚时一样，阿诚知道，他已经暂时取得了南田的信任，因为那个不知为何从“阿诚”变成了“王成栋”的登记簿。

    “你觉得会是谁？”

    明楼听完阿诚所说，举起手中的红酒杯轻抿了一口，任红酒的波光在眼底回荡。

    “我很吃惊那个帮了我们的神秘人对我们了解如此之深，而这让我想到了一个人，烽烟。”

    “他在特高科里有人手，还有，他可能离我们很近很近。”

    “很近？”

    明楼和阿诚同时陷入了沉思，却都一时难想到烽烟的身份可能。

    “不过从这件事来看，烽烟对我们是全然善意而无害的，我们可以不必急着寻找他的真实身份，现在的关键还是狩猎计划。”

    “是。”

    等明楼和阿诚忙完76号的工作回到明公馆时，又已经是晚上了。才进门，就听见明镜的声音：

    “阿香，再拿条湿毛巾来。”

    明楼叫住急匆匆跑下楼的阿香：

    “怎么了？”

    “大少爷，小小姐生病了，发高烧。”

    阿香的面上很是着急，回答完明楼的问题，就拿着毛巾上楼去了。

    发高烧？明楼和阿诚听到这个消息，放下手里的公文包，也抬腿往楼上走去。明悦的身体底子算是比较好的，每年只偶尔有些小病，大病却很少有，没想到这次突然就发了烧。

    于是乎，明悦醒来时的第一反应，就是觉得她的房间似乎变小了。房间里站满了人，明台，苏医生，大哥大姐，阿诚哥。

    “感觉好受了些吗？怎么发烧了呢？”

    “我也不知道，可能昨天，咳咳咳咳。”

    明悦话一出口，是自己都没想到的沙哑，才说了几个字就开始剧烈地咳嗽。

    “先别说话。”

    明楼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喂明悦喝下了，又对着一边的苏医生点了点头，

    “麻烦你了。”

    明悦乖乖躺在床上，任苏医生给自己注射药水。这时一旁靠着墙站着的明台开口了：

    “我觉得昨天肯定不是个黄道吉日，你看，我出门摔了腿，你发烧了，真巧。”

    那一刻，明悦觉得，她听见了世界毁灭的声音。她在脑中把具象化的明台小人一串连击拳直到ko，谁想和明台有巧合呀？明台是什么身份？在大哥掌握下的革命者，她和他很巧合地一同出事，岂不是说她昨晚也参与了革命工作？

    明悦很庆幸自己此刻是生着病的，她不敢抬头去看明楼的脸色，只低着头，乖巧地装死。不过明楼此时其实没想那么多，自己的妹妹生病发了高烧，他就抛开了脑中常有的揣测和各种想法，而是专心致志地请教着苏医生养病的方法，和饮食上的诸多忌口。

    明悦这次发烧，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的真实写照。连着好几天，温度都一直没有降下去。明镜几乎天天守在明悦床前，明悦好歹在生病的第二天就打了个电话给于曼丽，说自己发了高烧，和她约好一起去书店买书，怕是去不了了。

    直到第五天，明悦的烧才退了下去，明镜也放下心来，带着桂姨回了苏州。明悦趁着周围没人，又打了个电话，询问于曼丽关于“狩猎”行动的计划。

    得知于曼丽的任务是和黎叔一起扮作医生把阿诚送到医院后，明悦心底一轻。她相信于曼丽的能力，可以保证阿诚那边刺杀许鹤的行动不出漏子。

    明悦已经做了所有她能做的，接下来，无论是明台要承担的杀死明楼任务的煎熬，还是阿诚要挨上一枪为了演一出苦肉计的痛楚，她都无力改变些什么,更别说她现在带病在床。

    狩猎计划的当天，明台在出门前来到了明悦的房间。

    “你说，如果有一件事，你不得不做，却又不想做，该怎么办呢？”

    明台看着明悦，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想要问专心学业,对他所面临的处境一无所知的小妹，也许是心底太过纠结,因为刺杀明楼的命令,对明楼身份的怀疑,亲情与责任的纠结,才让他想要在明悦这儿取得一些来自家人的关怀和安慰吧。

    “可是，如果真的不得不做，即使心底再是不愿意，你最终还是会去做的，不是吗？”

    明悦没法给明台太多的安慰，她更不可能出口劝说明台放手去做。她知道这是明楼布的局，可明台不知道，对他来说，就是要亲手杀掉自己的大哥。

    所以，无论是怎么样的决定，只有明台自己做出，这也是明楼安排给明台的一场磨炼，心灵上的磨炼。

    明台不知不觉中,又问出了这个他曾问过明悦的问题。

    “那你觉得，大哥真的只是一个特务委员会的人，新政府的高官吗？”

    明悦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地看着明台，如墨的瞳孔中满是信任和鼓励，

    “那天你回来时，你自己说的，你不相信大哥会去做汉奸，更不相信大哥会是个卖国求利之人。明台，你要相信自己的判断呀，对自己有点信心。”

    明台对上明悦的眼睛，沉默良久，然后点了点头，他已经有了决断。

    起身给明悦理了理被子，明台的脸上露出轻松的神色：

    “等我下午回来给你弄吃的，到时你评评，肯定比大哥和阿诚哥做的好吃。”

    “得了吧你，比大哥做的好吃还可能，比阿诚哥做的好吃，你也就想想。”

    明悦冲着明台挥了挥手，

    “早点回来哦，要是你回来的太晚，我就唆使大哥给我做病号饭了。”

    “放心吧。”

    明台也挥手保证，他一定比明楼回来的早，也一定能让明悦见着明楼回来。他会认真执行毒蛇的任务，只是毒蛇的任务肯定有诈,刺杀明楼？他不信这个任务最后的刺杀目标会真的是明楼。毒蛇？走着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