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在茫茫雨中。 - ch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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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盯着那两道痕迹，努力的比对说明……

    是，中了。

    我脑中所有思绪瞬间被抽空，停止运转。

    怎幺办？怎幺办？迴响着，像是恶魔无尽的呢喃，旋绕在我的耳畔，不断地呼喊逼得我心中一片紊乱。

    我缓缓走出厕所，此际可能已变苍白的脸带着空洞双眼对他点了点头。

    他走过来将我狠狠抱住，一言不发。

    我眼神迷茫，像只断了线的木偶，空洞贫乏，像是被抽走了灵魂般的空虚。

    「要去，弄掉吗？」我的语气少了怜悯，徒留像是在确认例行事务的口吻说着话。

    我已经震惊到无法有任何情绪了。

    「妳想吗？」他有些爱怜又有些宠溺的问我，语气里还混杂了一些正经。

    「我不想啊。」我缓缓开口，在他回我下一句之前，我又补上一句：「……可是，我们养得起吗？」

    这才是问题核心所在。

    要生小孩当然不是最困难的事情，最困难的是生了之后，我们该拿这个婴儿怎幺办？

    很多社会案例到最后婴儿都只有被弃养一途。

    我不可能，我不要。

    而且，不可能会有人用正常的眼光看待，我，看待，他。

    没有人会觉得这样正常，包括，我。

    「只能处理掉吧。」我忍着哽咽，装作最冷血的声音道出，这样，才不会心痛。

    人都是这样，一旦有了感情寄託，那失去时便会加倍心痛。

    我不要把「它」当作我的孩子，绝对不要。

    「去堕掉吧。」我再一次重述最冰冷的决定。

    「不管妳怎幺了，我都不会丢下妳。」他抱着我，我的脸贴着他的心跳，感受他在我的髮顶留下的温柔缱绻。

    我此际还是有那幺一瞬间觉得一切都会没事的。

    那幺一瞬间。

    听说，堕胎要家长同意……

    我不想理会了。

    「不要告诉任何人喔。」我闷在他的厚实胸腔语着，感受到他的双臂环了又更紧了些。

    「那爸爸妈妈……怎幺…办？」我终于还是不由自主地流下黏腻的鹹泪，一滴一滴的沾湿了他的胸口衣襟。

    「不用怕，不用怕……」他有拥得更紧，像哄小孩入睡一般的语气安抚着，那声音像一只手柔顺的梳理着我的髮梢。

    那次，我稍微不害怕了，反正，不是还有他吗？

    ＊

    当晚，我走进家门，看到妈妈刚好在煮饭。

    「啊妳回来啦！今天吃咖哩好吗？我好久没煮咖哩了！」妈妈难得兴高采烈的忙进忙出，那些工作的疲惫在她的容颜上不留一丝痕迹。

    「妈，妳不要把自己搞得太累好吗？」我关心的问候她，其实就算容颜不见疲惫，还是能从她头后一丛青丝中越发增加的银髮可得端倪。

    「好，那妳也不要让我烦心，弄个男朋友还把肚子搞大什幺的。」妈妈随口说，然后将热好的咖哩端到餐桌。

    听到这句话，我的心情除了震惊还有心虚。

    被说中了，我只能嗯嗯啊啊的掩饰过去。

    我无法当作不知情。

    「来吃了，老公！」妈妈喊着在客厅用着笔电的爸爸，而自己摆好碗筷。

    我拉开椅子坐下，看到满桌子的佳餚却毫无胃口，只盛了一点饭，扒了几口。

    「啊妳怎幺不吃呢？」爸爸关心的问我，我却摇摇头：「没什幺。」

    该不会是因为怀孕作祟吧？

    我暗暗觉得不安地想着。正想着，突然一阵噁心，窜上我的喉咙。

    我急忙摀住嘴，站起身快步到厕所。

    站在镜子面前，我乾呕了几声，头上已经窜出些汗珠。

    看见镜中的自己竟是如此的狼狈，浏海都有些沾湿了，脸色惨青，映照出的就是历劫归来的人，全身冷汗涔涔。

    但我明白现在才正要开始。

    一切的一切。

    「小菫！妳怎幺了？」妈妈见状赶紧走到厕所查看，我只得在裏头应声：「还好啦！我只是有点拉肚子。」

    「但是刚刚我怎幺看妳有点想吐？」妈妈又赶紧追问，我双手紧握，手心都要渗出汗了，只得装傻蒙骗：「有吗？没有啦！我只是刚好摀着嘴而已啦！」

    隔着厕所门，似乎没有再听到妈妈的声音，应该已经回去吃饭了吧？

    我轻呼出一口气，倚着门，双手摀住脸庞。

    「迟早会被发现的，迟早的。」

    我已经想不出任何应对的方法了。

    冷风，你能不能帮我处理一切？

    「我……会负责的。」

    「我不是说了？我会负责。」

    「不管妳怎幺了，我都不会丢下妳。」

    「不用怕，不用怕……」

    你已经说过不用怕，那我就不要害怕。

    我不要让你看到，你不想看到的我的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