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鸽交友须谨慎 - 分卷阅读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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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切,都是为了撮合两人吗?

    染翠那抹盈盈笑意,让黑儿猛地打了个寒颤。

    第59章 往事已矣(今天没有幸子,人兽世界彩蛋,也没有肉,但有狐狸精)

    望舒小筑是关山尽当年特意为鲁先生修筑的,一砖一瓦、一房一舍,还有那一大片的默林,点点滴滴都是关山尽对鲁先生的喜爱疼宠,鲁先生需要的他都能事先安排好,既体贴入微又细腻。

    而小筑的命名,更直接表明的关山尽的心意。

    望舒,本就是明月的别称,在他心里,鲁先生就是一抹月色,高洁完美、无暇如玉,若无爱慕之意,又何来如此的另眼相看?

    关山尽站在望舒小筑前,盯着他亲手提的字,苍劲的小篆,铁钩银画让银月多了一抹杀伐血性,彷佛像他终于亵渎了这片皎洁月色,在心中窃喜。回想当初满心的浓情密意,他不禁自嘲地笑了笑。

    即将亥时的夜,星光在薄纱般的云雾遮掩下,显得稀疏黯淡,这是个无月之夜,望舒小筑中点上的灯火也不多,只有一条流光般的小径,往默林深处蜿蜒而去。

    夜风微凉,在默林中沙沙作响,也翻动了关山尽一袭墨黑的衣袍下摆。

    他来,是为了赴鲁先生的约。

    今日过午不久,含笑带着鲁先生的口信求见关山尽,说鲁先生挂念大将军,希望邀大将军夜里一叙。

    关山尽当即应下,这些日子他刻意晾着鲁先生,也真亏鲁先生按耐得住,竟能忍到大婚前夜才对他服软,关山尽又怎么会让鲁先生失望呢?他可是非常好奇,鲁先生想对自己说什么。

    由白色鹅卵石铺就的小径尽头,是一座茅亭。那亭子是鲁先生最喜欢待的地方之一,看着朴实然而处处巧思,融在默林之中,古朴中隐含幽趣。也是望舒小筑中,唯一不经由关山尽的手,由鲁先生独力修筑而成的地方。

    特意约在此处会面,其中含意让关山尽无法不低笑出声。

    即便到了这时候,鲁先生依然努力在他面前维持不染纤尘的模样,倨傲地挺着颈子跟背脊,彷佛并没有偷眼打量他,更没有心烦意乱、惶惶不安。

    这真是有趣得紧啊!

    关山尽用足了一刻钟,才施然行至茅亭。

    亭子中灯火摇曳,彷佛笼罩于朦胧金色薄雾中一抹白衣纤影彷如空谷幽兰,不染尘俗,周遭的气息是静谧的,让人连呼吸都不敢用力,生怕会将眼前如梦似幻的景象吹散了。

    茅庭中摆着蒲团与一张竹编的矮几,鲁先生盘坐在地的身姿挺拔如竹,又袅若柳枝,正仰着头眺望夜空里的星子。他露出的肌肤宛如和阗美玉,冰凉又细腻,几乎能泛出柔光。

    秀美端丽的容颜犹如被流水琢磨过,很容易便深深烙印进心底,永难忘怀。

    关山尽不远不近地凝视了他片刻,才开口唤了声老师。

    闻声,鲁先生彷佛受到惊吓,肩膀微微瑟缩了下,沉默了几息才缓缓将视线调向关山进,唇上浮出一抹隐藏忧伤的浅笑。

    「海望。」「老师身边怎么没人服侍?」关山尽走进茅亭中,与鲁先生隔着矮几,撩起袍角在蒲团上落坐。

    默林中除了他二人,没有第三个人,除了风声,也无更多虫鸣,彷佛另成一个世界,遗世而独立。

    「我让他们都退下了。」鲁先生垂下眼回道。

    「是吗?」关山尽也不急,偏头看向亭外的夜空。

    一时竟默然无语,鲁先生等了又等,也等不来关山尽主动开口,他咬咬牙,压下心里的慌乱,却不想捏紧的手根本没躲过关山尽的眼尾余光,也因垂着眼没看到他唇边揶揄的笑痕。

    「你......还怪我吗?」最终低头的,自然是鲁先生。他语尾颤抖,彷佛受到了极大的误解与委屈,却仍要自持风骨,不肯低头。

    这种姿态,确实曾经极为吸引关山尽。

    他轻轻蹙眉,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回答:「老师何出此言?学生以为,是您还不肯原谅我。」「我不肯原谅你?」鲁先生猛地抬起眼,直接看进了一双多情缠绵的桃花眸中,即便在摇曳的灯火下,依然让人心悸不已。「为了何事?」「为了吴幸子。」关山尽苦笑一声,修长优雅的指头从矮几上滑过,隐隐约约地擦过了鲁先生指间,那一晃而过的热度犹如星火,直燎上心头。

    然而,吴幸子这三个字却又彷佛迎头浇下的冷水,泼得鲁先生激灵,好不容易晕红的脸颊又褪回苍白。

    「我知道,你是为了激我。」沉默片刻,鲁先生带着叹息道:「你还记得,你从西北回来那年的上灯节吗?」「记得……」关山尽心头微微一动,伸手握住了鲁先生放在矮几上的手,肌肤带了些夜露的凉意,他不禁又握得紧了些。

    那一日,因为见到了鲁先生,他的心才踏实了,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他对鲁先生不再仅止于师生之情,慢慢地一点一滴地上了心。后来他将鲁先生再次延请回府,给了个门客的身分,尽管鲁先生才智平庸,在他身边毫无用处,但只要有这个人在,他就觉得自己的心安稳了。

    曾几何时,他们之间走上了这样的叉路?

    「我是特意去见你的。」鲁先生声音微哑,不待关山尽响应便续道:「你回来那日,我也在街上看着你。你变了许多,尽管还是张扬的紧,眼神却是空的。」「眼神是空的?」关山尽挑眉。

    「是啊。」鲁先生凝视着他,突然苦笑:「你不信对吧!你不相信我看得出来。海望,我从你十岁陪在你身边,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孩子。西北的日子很苦,填了多少人的命,才终于换来这些年的平安,我怎么会不知道?你那时候,跨着逐星,随着凯旋的将士游街,就走在威远大将军的身后,可却彷佛压根不在那儿,那样的繁华热闹对你来说,很可笑吧?」关山尽撤下了唇边的浅笑,眉目变得冷肃,木然地瞅着鲁先生不语。

    他是真没想过,原来,鲁先生竟看出了他心中所想。就是爹娘,甚至满月,都未能看出那时候的他,在京城里有多难熬。放眼所及的一切,熟悉又陌生,他周身萦绕的血气依然浓烈,却已无处发泄。

    看着那些饱食终日的颟顸之辈,他就彷佛在梦中数着日子,总等不到醒来的那一天。他并不适合京城那种繁华平和的日子,他知道自己是头凶兽,既然曾在战场上自由过了,又如何耐得了枷锁般的平凡日子?

    「我想了好几天,京城那时候每日都有你惹事的消息,有些人说护国公一门英烈,却偏偏出了个混世魔星,真是造孽。」这句话,让关山尽噗嗤笑出来,妩媚的桃花眸弯弯,有如小钩子般在鲁先生心上刮搔。

    「混世魔星吗?年少轻狂啊,这些话还真叫人怀念。」他如何不知道京城百姓间如何闲话他?这里头甚至都有他自己的手笔。「所以,你才趁那机会见我一面吗?」「是。我想见见你,看看你好不好,我心里总是牵挂着你的。」鲁先生神色略有些踌躇,没被握住的手在膝上动了动,最终还是抚上关山尽的面颊。「我引你来见我,那时候我心中是没底的,毕竟那么些年过去,我也不再是青葱少年,你说不准都不记得我了。」「我记得。」这个总穿白衣,拘谨、雅致的端丽男人,彷佛一抹如水月光,深深地渗进心底,无法忘怀。

    鲁先生眼眸突然亮了起来,似乎很愉悦又带着羞怯。「是啊,你记得......你在走马灯下叫了我。」尽管一身黑衣,孤傲寂寞,却又那般勾人心弦。

    明明处于马面城的默林之中,却恍如回到了那年那日,点点灯花中,他们眼中所见仅有彼此。

    关山尽轻轻叹气,按住了鲁先生抚摸自己的手,闭上眼磨蹭了几下,让鲁先生心如脱疆,面颊飞红。

    他们的手此时都交握在了一起,难分彼此。

    「老师今天找我来,就是为了叙旧吗?」半晌,关山尽松开了鲁先生的手,语气猛然一变有些冷凝。

    然而往事已矣,过往的欢笑温情,更衬得眼下的他们有多可笑。

    原本的温情霎时消散殆尽,鲁先生哑然地瞅着关山尽,像是没料到他能这么快变脸色。

    「老师就没有别的话想同学生说?」这话问的就有些咄咄逼人了,鲁先生缩回手摩搓上头残留的热度,顿时有些泫然欲泣的模样。

    「我......」鲁先生咬咬牙,好容易才下定决心般回道:「海望,我明白你之前对吴幸子好,是因为在他身上见到我的影子,是我对不住你,我碍于师生情谊,不愿意我两情谊生变,这么些年来明知道你心悦于我,却不敢以相同情意回应。」「是吗?」关山尽脸色更加阴沉,这段话说不上让人释然,倒像在伤口撒盐。

    「海望,实则在当年我已然......已然......」鲁先生看来颇为纠结,眼尾都泛红了也然不出什么,一咬牙干脆垂下脑袋不说话了。

    这欲言又止的模样,让关山尽有些心烦,他沉默不语地盯着鲁先生,并不打算开口替他解危。

    就这样默然无语了一刻多钟,依然是鲁先生不得不服软,他心里埋怨又不安,无法猜测关山尽究竟是何心意,焦急地捏紧双手,在掌心留下几个月牙印。

    「海望,我是心悦于你的......」总算坦承心意,鲁先生似乎也鼓起勇气再次与关山尽四目交缠。

    就见关山尽先是一怔,接着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最后浅浅一笑,彷若春华初绽。

    「老师是真心的?」「是......」鲁先生悄悄伸手勾住他摆在矮桌上的指头,又用力点点头:「诚心诚意。」「是嘛......」关山尽反手勾缠住鲁先生的指头,那珍惜的模样犹如至宝。「那么,明天的大婚就停了吧!既然我俩终于互诉衷肠,也就没乐三什么事了。」「慢着!」没料到关山尽脑筋动这么快,连一点陷入狂喜的忘形都没有,鲁先生语气也急了「嗯?」关山尽不解地歪头看他,似乎不明白自己说什么需要被制止。

    「海望,婚宴必须得举行。」这才是鲁先生选择今日约来关山尽的目的。

    「老师的意思是?」关山尽蹙眉,显然很不高兴。

    「海望,你知道我鲁家就剩我一个人了,父亲母亲离开前唯一的心愿,就是我能替鲁家留下子嗣。」鲁先生紧紧握着关山尽的手,就怕他甩手离去。

    「这是说......」关山尽语中染上苦涩:「老师您依然要与乐三成婚,为了留下鲁家血脉?老师,你把海望看成什么了?」「海望,我们两人彼此相属,可有些事光只有喜爱是远远不够的。我明白是我自私了,你要是生我的气,那就离开吧。从今往后,桥归桥路归路,忘了我吧。」说罢,鲁先生甩开关山尽的手,别开了脸,在摇曳灯火中,脸颊似乎隐隐滑过一道水痕。

    「老师......」关山尽语中带痛,炽热的指尖抚过那抹泪痕,接着叹口气。「那老师又希望学生怎么做呢?眼睁睁看着心属之人,与他人共结连理吗?」「海望,你等等我,待乐三生了孩子,我一定再回到你身边,你信我好吗?」鲁先生转身投入关山尽怀里,依恋不已地蹭了蹭。「你也需要子嗣,护国公府历代单传,不能在你手中断绝血脉。等回京了,你也娶个妻,生个孩子,我们便能白首共度了。」关山尽猛地搂住他,将脸埋进他发间,闷声问:「老师......只要你喜欢,海望都会去做的。」如同过去一样,只要鲁先生开了口,他总能满足一切。

    趴伏在关山尽怀中,鲁先生深深地吐了口气,终于安心了。而关山尽却藏着自己的神情,冷冷地弯起唇角。

    第60章 月光跟饭粒不过转念间

    又待了一阵子,眼看都要子时了,鲁泽之也终于露出疲倦的模样,与关山尽很是海誓山盟了一番,这才安下心来,把人送出了望舒小筑。

    关山尽自然展现了一把温柔体贴、浓情密意,你送我我送你,在小小的偏院中十八相送,直送到鲁泽之脸色有些挂不住,这才面带不舍地转身离去。

    一出了鲁泽之目所能及之处,关山尽便敛去了深情,冷冷地哼了声,也顾不得失不失礼,动手就把外袍给脱去了。

    上头都是鲁先生的气味,轻凉如水、温润如玉,这是过去他特意替鲁先生寻来的熏香,冷香中自带温柔悠远,彷佛天边银月,咫尺天涯。

    事到如今,这一桩桩一件件,遗留的都是笑话。他心中珍惜多年、不敢轻易亵玩、爱之重之的人,就是这么个自私自利,耍些不入流手段的东西。

    以前,鲁先生可没这般愚昧,莫非被他长年宠着,竟连自己的斤两都忘了?

    要是鲁泽之手段再好些,关山尽还能佩服他,随手帮衬一把也无不可,就当作这八九年相伴的报偿。却不想长年的安逸日子,让这个看来皎若月色的人,眼界手段不只连当年的五成都没有,甚至脑子都不清楚了。

    他堂堂镇南大将军,当年在京城时,多少名门贵女上门求嫁,他毫不留脸面地一一回绝这个过往,鲁泽之都忘了吗?是不是,连他能在南疆当土皇帝多年,龙椅上的天子丝毫不理会,甚至纵容他,全源于他,护国公独苗,镇南大将军,是个断袖,且言明不娶妻不生子,摆明要断绝护国公嫡系血脉才换来的,都看不出来了?

    关山尽捂着额头轻声低笑,极其讽刺。

    瞧他宠出了什么蠢物来。

    「把衣服烧了。」他随意将外袍抛扔在地,暗处闪出一抹影子,恭恭敬敬地应下后,拾起外袍正要离去,又被叫住:「去告诉满月,明日用不着给谁留眼了,这点脸,本将军还丢得起。」「是。」黑影没有丝毫踌躇,一晃眼就消失无踪。

    关山尽在幽暗中站了许久,天上无月,星子也已然黯淡。夜已深,春风仍带着丝丝凉意,吹得他衣襬翻飞,他却如石像般巍峨不动,也不知在看些什么,想些什么。

    终于他长吁一口气,鬼使神差地朝双和院走去。

    原本,事情结束前他并不想轻易见吴幸子,更何况这个时辰,吴幸子定然早已入睡,他也舍不得将人从睡梦中吵醒,但胸口异常躁动,他无法抑止地想见那只老鹌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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