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鸽交友须谨慎 - 分卷阅读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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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的平一凡,其实是前南蛮王的一个私生子,多年前顶替了平一凡的身分,扎根在京城里,一方面打听大夏情报,一方面替南蛮累积钱财。

    因平一凡开的是南北杂货铺子,手下有商队也并不令人怀疑,偶尔鼓捣出新奇玩意儿,也能借口是淘来的,这些年生意做得挺大,粮草压根不是问题,要不是有关山尽驻守南疆,保不定要被南蛮吞掉多大的地方。

    但也正因为关山尽的缘故,南蛮就算手中有金山银山,也丝毫无用武之地。要知道,镇南大将军是个难嗑的骨头,软硬都不吃,手段雷霆霹雳一般,边防守得跟铁桶似的,先前乐崇桦好不容易钻出个小缝隙,转眼就被收拾了,这会儿乐家男丁可能都还没到达西北呢,也不知道有几个能活着到,又有几个人能活超过一年。

    与乐崇桦合作的,眼下看来便是颜文心了。

    他眼馋南疆利益已久,要知道盐与铁都是由官府控管的,利益不可谓不大,而南疆既产盐也产铁,偏偏被关山尽挟制得死死的,南蛮王心里也是各种郁气难纾,可惜拧不过关山尽这条大腿,只能望宝山而兴叹。

    「马面城的事他也收到消息了?」提起数月之前的失败,颜文心不禁敛眉。与乐家、南蛮合作一事,他隐在幕后操作,就算接头人被关山尽一窝端了,大概也查不到他身上。

    但花了几年才打通的路子,转眼就被封禁,颜文心难免有些焦躁,这也是他刻意在朝堂上给关山尽使绊子的原因。但为了不打草惊蛇,颜文心也不敢太过咄咄逼人。

    关山尽这人张扬任性,彷佛一匹脱疆的烈马难以驾驭,皇上对这年轻人也是睁只眼闭只眼,任由他在南疆当土皇帝也毫不介怀。这次终于反京述职,竟连虎符也没有收回的意思,眼看是打算让关山尽再回去南疆镇守。

    颜文心不敢小看这个后生小辈,心里也明白要拢络这个小后生是不可能的。关山尽根本不缺什么,身为镇南大将军又是护国公世子,深受皇帝信任,权也好财也好都不缺,还握有大夏三分之一兵力,颜文心根本没有下手的余地。

    要说从私德上着手,无非婚嫁与处事。然而,护国公一系在大夏本就是以不二妻不纳妾闻名,后院清清如水,关山尽六七年前甚至还毫不隐瞒地表达自己有龙扬之好,并不打算娶妻生子。以一个守握重权的世族来说,谁比关山尽更令皇上安心?

    缘此之故,就是关山尽稍稍有些跋扈,皇上也能任由他。

    而关山尽跋扈归跋扈,底线却是踩得极好的,他对君心的把握不可谓不精确,未曾捋了龙须触龙逆鳞,有些傻家伙只看到关山尽任性自我、潇洒放纵,却看不透他的圆滑处世,手段高明之处。

    对颜文心来说,关山尽可说是全大夏最难对付的敌人,偏偏他不能不想办法除掉这颗拦路石。若要与南蛮私相授受,就非得把关山尽的势力从南疆一口气拔干净才成。

    怀秀也是个明白人,他看出义父心中不豫,沉吟了会儿才回答:「马面城的事,平一凡应当是知道的。藉由乐家之事,南蛮也被砍了一条手臂。」「他们现在也正慌张吧。有派人与平一凡接头吗?」颜文心冷笑,在他看来,这事儿之所以黄了,全是南蛮的责任。乐家确实是马面城第一商贾,但与人合作怎能找这样显眼的目标?更不提,乐大德对子女的管教毫无章法,京城尚无人敢掠关山尽的锋芒,乐家女儿倒是够蠢的。

    「关山尽回京时,将南蛮与大夏的所有传递消息的路径都给封了,他在南蛮王身边安插了钉子,翻弄起来这几个月南蛮不太平静,也无心与平一凡接头。」怀秀垂着脑袋,神情很是自责。他派去南疆的人一个不落都被抓了,若不是断尾够迅速,恐怕还会被顺藤摸瓜给逮着了,但这也让他付出大代价,几年的经营打了水漂,还倒赔了一笔钱财下去。

    南蛮的消息还是他辗转透过其他势力才打听到的,却也无力查明究竟关山尽在南蛮王身边放的钉子是谁,接下来又打算做些什么。

    颜文心自然也不认为关山尽会就这么算了。

    「果然是个狠辣的。」颜文心敲敲桌面,语气掩不住躁郁。不过,关山尽手段虽老辣,他也不是吃素的,谁能笑到最后,现在还很难说。「既然平一凡的身分没有问题,那正好。

    你先前与南蛮那边交易的时候拿到的信物,还留着吗?」「回义父,信物怀秀收藏着,除了我自己无人能找得到。」「嗯,你拿着信物,去找平一凡吧。」南蛮那边暂且动不了,正是他们能操作得好时机。

    若是直接将平一凡拢络住,无疑是掐住南蛮的咽喉,到时候将南疆换上他的人后,也不怕南蛮翻天了。

    「是,怀秀这就去。」颜怀秀拱拱手立刻退下,这次定要将义父交代的事情给半好才成。

    等怀秀远去,颜文心又将那两张平一凡的画像给摊开来细看,特别是长大后的平一凡,那眼眉鼻口总让他心里有些不安,隐隐地似乎像某个人,却又说不上来像谁。

    书斋门此时又被叩了叩,传来管家的声音:「大人,鲁先生派人求见」鲁泽之派人来?颜文心一愣,接着捻须笑道:「快请。」不多时,管家便带着鲁泽之身边的小厮进书斋,那小思看来精明伶俐,行完礼后也不抬起脑袋,开口道:「我家主人派小的来告诉颜大人,先前您所说的那件事,主子前思后想决定允了。但,主子希望您能给个承诺,最好白纸黑字写下来。」「喔,他允诺了?我到没想到会是这个么答案。」颜文心挑眉。他见过鲁泽之几次,对那个白衣翩翩,姿态端丽的男子印象不深,确实鲁泽之相貌挺好,却让人记忆不深,回想起来总是模糊的,也不知关山尽怎么喜欢上这样的男子。

    这个回答,让小厮莫名一个激灵,忍不住抬头瞥了颜文心一眼,又连忙垂下头装做没事人一般。

    「他想要什么承诺?」颜文心也不介意小厮的举动,唇边带着懒懒的笑问。

    「主子的意思是,端看颜大人的诚意如何了。」这句话回的灵巧,彷佛啥也没说,实则暗示得极为明显。

    鲁泽之现在的身分有什么需要颜文心帮忙的?站在他身边的男人,可是镇南大将军关山尽啊!

    「我的诚意吗?」颜文心哈哈一笑,捋了捋长髯。「鲁先生倒是含蓄。」言下之意,是嫌弃鲁泽之别扭小家子气,也不禁更好奇,这样一个人,怎么就入了关山尽的眼?

    「颜大人,我家主子还在等您的消息。」「你这下人倒是心急,鲁先生会教啊,瞧你这忠心耿耿的模样,罢!诚意自然是要给的,不过颜某人也有两件事想请教,你要是能回答的出来,你主子要的诚意我双手奉上。」颜文心看着小厮的眼神号不掩事鄙夷,透过奴仆可以窥见主人的品行,这鲁泽之颇耐人寻味。

    「小的知无不言。」「我姑且假定,你是明白我与你主子之间的协议是什么。」就见小厮轻轻颤抖了下,很不安地动了动身子,颜文心心下了然接着问:「那么,鲁先生为何要应允我呢?他身边可是护国公世子啊,要什么得不到呢?」这问题让小厮一时无言以对,脑袋垂得几乎要折在胸前。

    「其二,鲁先生难道不担心,若事情泄漏了,关山尽难倒还能继续宠着他不成?」语毕,颜文心在桌案上用力一敲,小厮随着猛得一颤,往后退了两步,依然无法回话。「怎么?

    舌头被吞了?还是本官说话你不屑回答?」「不,小的、小的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不回话......」说着,小厮连连抹汗,呼吸都沉重了几分。颜文心也不催促他,好整以暇地端起茶啜了口,拿起一本诗集随意翻看。

    半晌,小厮彷佛缓过气了,才有些结结巴巴地回道:「回颜大人话,我家主子都明白,但、但......世事无法尽无人意,我家主子也需要一些帮忙,虽说背靠大树好乘凉,可只吊死在一棵树上,难免有时得经受风吹日晒。」「这话糙理不糙,鲁先生倒是把你教得挺好。」颜文心哈哈一笑,敛起了先前咄咄逼人的气势。

    「既然鲁先生信任颜某人,那我也不能让鲁先生失望才是。」说着,颜文心也干脆磨墨提笔,在纸上写了点什么后吹干折起。「这个带回去交给你主子,就说是颜某人的诚意。鲁先生最想要的是哪棵树,颜某人心里自世明白的。既然他帮了我,我也能替他保住那片树荫。」小厮恭恭敬敬上前接下纸条,仔细收进怀里:「小的代替我家主人,谢谢颜大人了。」「无须客气,颜某人也多谢鲁先生的帮助了。」颜文心对小厮笑笑,随即交代管家:「送他出去。」小厮也不敢多待,诚惶诚恐地跟在管家身后走了,临走前颜文心还瞧见他用力按了按收着纸条的地方。

    书斋内又重归静谧,颜文心一口口啜着皇上赏的贡茶,垂着眸若有所思。

    第85章 吴师爷硬起来(彩蛋:继父子平行世界,睡眠XX)

    雨下了几日,每下一场,便更冷上几分,京城的夏日即将结束,秋风随着雨水缓缓吹起。

    不知不觉,吴幸子在京城也待了两个多月,与平一凡更是经常结伴出游,将京城左近的名胜走了个遍。

    今日,难得平一凡没约他外出,吴幸子放纵自己偷了半日懒,近午才从床上起身,披了一件稍厚的外袍临窗而坐,支着下颚赏雨。

    午饭很快就端上了,四样小菜两荤两素,还有一海碗青菜豆腐汤,布好了菜薄荷招呼道:「主子,快来吃饭,您早饭没用,肯定饿得慌了。」吴幸子闻言应了声好,人却没动,整个人是少见的慵懒,端着一杯茶抿着,原本冒着白烟的茶水都凉了还没喝完半杯。

    桂花等了等没见到人上桌,走到他身边催道:「主子,今天有新出市的莲藕,姊姊做了炸藕盒,您闻闻香不香?」「挺香的,薄荷的手艺又好了。」吴幸子笑着赞美,这才从椅子上起身。

    「可不是嘛,主子近日都与平公子在外用饭,京城里大厨多,我们不精进手艺,可怎么对得起主子?」薄荷捂着嘴笑答,话语里的调侃让吴幸子羞涩地揉了揉鼻尖。

    「小丫头,一块儿吃吧。」他轻啐了声,心里却有些过意不去。自从遇见平一凡后,他确实忽略了家里两个丫头。平一凡喜欢带着他四处游玩,熟悉了之后经常一早将他带出门,直到戌时才送他回来。

    适才他久违地注意到院子,才发现俩小丫头竟辟了一小块菜洼,立起架子种起茄子来。

    薄荷桂花当然不会真的上桌与主子一块儿用饭,站在一旁偶尔替吴幸子布菜,叽叽喳喳地陪主子聊天说地,把京城里大大小小的流言都说了个遍。

    「主子,您知道有个叫做颜文心的官儿吗?」薄荷一说起颜文心,小脸就胀红了,唇边的笑容一收,气鼓鼓的噘起嘴。

    「颜文心?」吴幸子一怔,显些将筷子上的炸藕盒给掉了。「不就是当朝吏部尚书吗?」「对哪,就是他!」桂花的语调也愤怒起来,眉心皱得紧紧的。「这个颜文心也不知道怎么看咱们大将军不顺眼,哼!要不是有大将军在南疆驻守,京城这些官还能安心过日子吗?」出生马面城,薄荷桂花对关山尽那是当天神一样敬爱的,要是有谁说关山尽一句不好,俩丫头当场就能撸袖子跩了人打。

    「他做了什么?」虽说住在京城里,但整天整天与平一凡在一块儿,吴幸子对京城里的大小时事说真的两眼一抹黑,啥也不知道。也不知存心或无意,平一凡在白绍常的琴会之后一次也没再提起关山尽与颜文心,甚至连京城里的事都提得很少,最多是带他吃些特色菜时介绍几句,他倒是知道城北近郊有个土窖子,里头用温泉水种菜,这样寒冬时京城依然能吃到盛夏蔬果。

    「哎呀,说起来就气人啊!那个颜文心,竟然连参了大将军几本,说大将军对皇上有二心,才会留在南疆五年拒不回京,呸!」关山尽之所以留在南疆数年不回京述职,除了他对京城中的权力斗争兴致缺缺之外,最要紧的其实是南蛮私下并不平静,表面上看来对大夏俯首称臣,事实上正憋着气打算找到机会就蹦哒一番,要是没有关山尽镇着,马面城保不定连安生日子都过不了。

    然而大夏律白底黑字明定,若无战事,则守将每两年得回京城述职,关山尽直接就抗命了两次,皇上虽没有催促也并未责罚,但毕竟是个把柄,这不,颜文心在朝中操作起来,联合言官及同党的大臣──其中还包括了兵部尚书──连续参了几十本,护国公府毕竟世代纯臣,从不与朝内大臣结党结派,自然显的人单势薄,前几日关山尽终于被捋了差事,已经不再是镇南大将军了,皇上甚至要他禁足在家好生反省,天知道这一禁足会禁多久。

    曾经风头无两的镇南大将军、护国公世子,一眨眼落入尘埃。

    「海望不回马面城了吗?」听罢,吴幸子顿时没了胃口。

    「不知道。」薄荷桂花皱着小脸异口同声,这些消息他们也是道听涂说,详情就不甚了了了。但大将军那么厉害的人,肯定能化险为夷,再回去马面城吧!

    吴幸子点点头,放下手中的筷子揉了揉胸口,对满桌子的菜肴已经完全没有了兴趣,怔怔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晌,他突然开口对薄荷问:「染翠在家里吗?」「大掌柜在。」薄荷点头应了,她先前还送了炸好了藕盒给大掌柜加菜呢。

    「你们把菜都吃了,不用等我回来用饭,我有事要和大掌柜商量。」说着吴幸子起身,不等丫头们响应就匆匆离开。

    染翠正在用午饭,他食量普通,桌上的菜色却挺丰富,同时做在桌上的还有黑儿,正低着头替他将鱼刺剃掉,那专注的模样看得染翠止不住笑意。他碗理已经有两块剔好的鱼肉,雪白粉嫩浇着碧绿酱汁,令人食指大动,不由得便配着多吃了两口饭。

    吴幸子来的时候,染翠已经吃得半饱。

    「吴先生。」见到他,染翠热情地招呼道:「快请坐,一起吃饭?」说着踢了踢一旁的黑儿,正低头喝汤的黑儿抹了嘴起身,利落地替吴幸子布好碗筷,接着默默将自己的餐具撤下,在房中一角站定。

    「我、我喝点汤就好......」吴幸子本想拒绝,可肚子不争气地叫嚷起来,他红着脸捂住肚子,坐下后舀了碗汤先安抚安抚。

    染翠吃的菜比起他爱吃得自然精致许多,汤是翡翠竹笙羹,入口滑腻腴爽,竹笙柔软带脆,配合上鱼鲜贝类,暖呼呼地滑近胃里,顿时就吴幸子更加饥肠辘辘。他毕竟是个能吃又爱吃的,早饭没吃午饭怎么可能忍得了?仅管心里还压着事,却依然敞开胃把剩下的菜都扫空了。

    染翠笑吟吟替他夹菜,也不急着问他来意,怕他没吃饱又让人送来两道菜和一盘馒头,自个儿掂着糖莲藕吃着陪他。

    等终于吃饱了饭,染翠才状似不经意问道:「今天平公子没找你出游?」平一凡?吴幸子没料到染翠开口就提,愣神愣神地回道:「他说雨下得太大,怕我着凉了不好,他又有个商队被大雨阻了道路,需要他过去处理,所以这半个月大概都没能见面吧。」说罢,略带不舍地叹了口气。

    闻言,染翠用手遮了下嘴,似乎挡住突如其来的干咳,实则挡的是控制不住的冷笑,险些连白眼都要翻一个了。这借口也是可以的,也就吴幸子愿意相信了,这雨又不是第一天下,都下好几天了,先前还不是带着人到处去?

    「那你找我是?」端起茶水润润喉,染翠才又问。

    吴幸子皱眉沉吟,彷佛不知怎么开口才好。染翠也不催促他,心知肯定是薄荷桂花说了什么与关山尽有关的消息,否则吴幸子能露出这种表情?就不知找过来是为了确认传言,或者希望他出手帮忙了。

    「染翠。」半晌,吴幸子咬咬牙一脸豁出去的神情。「你手边有没有那种能让人说实话的药?」此言既出,就是向来八风吹不动站在角落的黑儿都震惊了,呀然盯着主子开口就想说什么,被染翠抬手制止。

    染翠自然也是大出意外,盯着吴幸子虽显得局促不安却坚定的脸瞧了半天,缓缓开口确认:「你说,让人说实话的药吗?」「是。」吴幸子点点头,不住用手掌磨擦膝上的衣物,似乎满手都是汗水。话音刚落又急匆匆强调:「药效别太强,我怕对身子不好。就是、就是能心防低一些,愿意说些实话就好。」「药倒是有的,药性也不强,服用后两个时辰内问什么答什么,两个时辰后会睡去。你要是不想他记得,再服另一帖药搭配,虽然只能问一个时辰话,但睡着醒来后什么也不会记得。」染翠用指尖揉揉下颚,蓦地一笑:「就不知吴先生打算让谁吃这帖药了?平一凡吗?」吴幸子缩起肩抖了抖,额头上都冒出薄汗了,不住手的搓着鼻尖,染翠都以为他不打算回话时,却听他压低声音含糊地回道:「是平一凡......」黑儿是学武的,耳目比常人要灵敏许多,自然将吴幸子的回答听得真真切切。

    这下就有些急躁了。「吴先生,为何要让平一凡吃药?」染翠来不及阻止他,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给他个白眼。吴幸子原本就怀疑平一凡身分不简单了,肯定也是多有猜测最后才决定下药,黑儿这一问不正坐实了吴幸子的心里的怀疑吗?

    要是平一凡身分如他自己所言,黑儿又怎么会分出一星半点的精神关心?

    主子傻,部下也傻,这群傻子怎么守住南疆的?染翠莫名同情起满月来了,都说作戏要做足,恐怕只有满月是认认真真地贯彻始终吧。

    果然,吴幸子闻言垂下脑袋,放在膝上的手轻轻捏成拳:「我、我打算和平一凡结契,就算不回清城县,一辈子留在京城过日子也不坏。不过......我想确认平一凡的心意,我怕他......」咬咬牙,吴幸子最终没把话说完。

    黑儿脸色又黑了几分,他知道吴幸子这生就喜欢过三个男人,前两个可都不是良人,真亏他还愿意给出真心,一时间黑儿也无语了。

    「与平一凡结契啊......」染翠细长的手指轻敲桌面,见吴幸子紧张到露出来的肌肤都惨白冒汗了,便将糖渍莲藕推过去。「吃点,缓缓神。这是我特意从饕餮居买来的,一天只卖两斤,用料作工都是最好的,你应当会喜欢。」吴幸子顺势掂起一片糖渍莲藕含进嘴里,却有些食不知味,一双湿漉漉的眼不时瞄染翠,生怕他不肯答应帮忙。毕竟,下药这个手段可谓损了些,但他也真是束手无策了才不得不这么做。

    看着他小老鼠似地用门牙一点点蹭糖渍莲藕,染翠露出一抹笑:「不过,我本以为你来找我,是为了问关山尽的事。俩丫头应当都与你说过了吧?」吴幸子脑袋垂得更低,身子也缩了起来,彷佛要躲避黑儿的目光,急促地点点头:「我、我听说了......吏部尚书颜大人与言官们参了海望几十本,这会儿海望被捋了差事,禁足护国公府。」那认认真真的语气,并没多少挂念。

    见黑儿又想开口,染翠蹙眉衡去一眼,逼得铁塔似的男子不得不将话吞回肚子里,脸色又黑了几分,几乎能拧出水来。

    「薄荷桂花的消息倒是挺灵通。颜文心不待见关山尽在京官世家中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当年护国公世子刚从西北回来,身上军功无数,甚至有『西北一个关将军,不需天不需地,保我命』之类的歌谣传回京里。皇上那时候也晾着关山尽好一阵子,一柄利刃不能不用,可必须要有保险才行,妻子儿女是最好的把柄。」染翠说着就笑了,端起茶润润喉,假装没看见吴幸子听得专注的模样。「那时候京成世家谁不想和关山尽攀上关系?可不是与护国公攀关系。护国公油盐不进,在朝堂上踽踽独行,虽是一介武人份际确把握得极巧妙,但关山尽显然不是甘愿委屈自己的主儿。朝堂上能打仗的年轻人从头数到尾,也就他一个,皇上但凡想保住大夏江山,就非得重用他不可。颜文心自然也是这么想的。那年他嫡长女才13岁吧,也让人送了画像给关山尽看相,私下自也多有运作,他是吏部尚书,掌握大夏官员命脉,若是再有个手握重兵的棋子,整个大夏他都能横着走了。」「这是这是......颜文心想得很巧妙啊。」吴幸子已经完全沉迷在故事里,深表赞同地连连点头。「后来呢?」敢情还真当成说书了?染翠噗嗤笑出声,瞥了神色发苦的黑儿一眼,用茶润润喉又道:「后来嘛,关山尽心里就只有一个鲁泽之,这你也是知道。这护国公世子千般万般不好,就只一点还上得了台面,便是从一而终,认定了人便不轻易改变了。于是放出话,此生只愿与伟男子白首共度,妻子儿女什么得,他关某人不想要,就是护国公一脉在他手上断子绝孙都不要。」「啊...」吴幸子深深吸了口气,又轻轻吐了出来,双眸湿漉漉地,染翠却也看不透他心里所想。就见他点点头轻声道:「海望是个有担当的。」赤裸裸的赞美。染翠忍着没翻白眼,呸他个有担当,分明就是傻的。心里喜欢鲁泽之,还能四处拈花惹草,害他折了两个社员,再看看现在一门心思都挂在谁身上,喜欢谁没喜欢谁还不明显吗?

    「有没有担当我不清楚,但他确确实实得罪了颜文心。」染翠撇撇唇,压低声音道:「你想,颜文心这人狠心又有手段,怎么可能因为关山尽不喜欢女子,就放弃呢?他不只有女儿,还有儿子啊,更不说还有个义子呢。」言尽于此,而吴幸子已经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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