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頭白劍 - 4.鑄爐莊

    第四章《鑄爐莊》

    血腥、紅河、殘肢。游瘋站在鑄爐莊的村口，所看去的，竟是一片土丘之地，只有些凋零的草苗，和一些破落的窟洞，簡單卻破碎了的寮屋，和洞口一些鑄鐵的痕跡。

    游瘋，慢慢地踏入村裏，腳下巳是一灘血水，風一吹，混和着陣陣腥嗅。二十多具屍體，就這樣暴屍在這片破爛土丘當中。死者全部都是被劍所殺，招招都是致招式，就連樹、草、甚至眾多寮屋都被劍氣所割斷。根本整個村莊都是傷痕累累，幾乎已經再沒有任何掩蔽之處。

    一間已倒塌了的寮屋地下，有著一大灘血跡，游瘋輕輕掀起破牆，驚見牆下躺著一個小女孩，大約五歲多吧？被硬生生地劈開兩段。她的眼睛還睜着，充滿着死前的恐懼。她的左手，還拖着一隻更小的手掌，嘔心的是那小手掌以外的地方巳不見了。

    「多兇狠的劍法。」游風一向沉靜的面，終於緊鎖了眉頭，額角上的筋，巳經暴現起來，他體內的那股沉殿己久的瘋血，開始蠢蠢欲動。

    突然，他感到一陣微弱的氣。游瘋，竟如龍捲風般，疾飛向一破窟洞。他，竟擁有着超凡的速度。當他來到洞口，突然又停了下來，手一提，竟向洞口三尺厚之牆身一轟。碎石頓然飛爆而出。牆身出現一個另一個洞，洞內竟躺着一個瘦弱的老翁。

    這老翁身上血跡斑斑，一隻左手巳斷，左手卻死命抱着一個大約四歲大的男孩。游瘋一見老翁，連忙撲身相扶，啞聲地道「莫剛。」

    只見老翁緩緩張目，一見游瘋兩行淚如泉湧出，氣若如絲。「我…我終於…等到你來…」

    游風把莫剛扶起，快迅為他按下心脈穴門。再望一望莫剛，沉聲地道「讓我運功幫你療傷。」游瘋身上竟然驟放出一股勁氣，這股氣更迅速將他與莫剛包起來，形成了一股氣牆，一雙掌頓然變得赤紅，正要按下莫屈群的心脈上，莫屈群卻幽幽一陣嘆息。

    「游瘋，莫再損耗真氣，你可知這次的敵人有多強。」一口鮮血又從他口中噴出。

    「莫老頭，別多說，讓我先為你療傷。」游瘋說着，又硬要把真氣傳於莫剛體內，但莫剛，突然用盡全身之力，向氣牆一撞，巳傷及臟腑的他，七孔立時出血。

    游瘋嚇得連忙把氣一收，急忙扶着莫剛，悽然問道。「莫老頭，你為何要這樣儍。」

    莫剛溢着血絲，苦兄道：「我本早已是一個死人，若為一個要死的人，損你分毫，我就是死一百次也彌補不了。」

    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游瘋的雙眼早巳熱淚盈眶。「不！不！你不該死，你們統統不該死！我見到你放出的來鴿，已經即時趕來，可惜....」

    莫剛一陣長長的嘆息。「避不了，始終避不了，想不到我們退避二十，還是避不了…」他的眼光輕輕掃向土丘，目睹片地屍骸，悲痛扭曲了他的面。「為何要這樣殘忍…他們只不過是普通的鑄鐵匠…錯…錯…是我的錯…我窮一生精力去鑄鐵，到頭來卻要為劍，而血洗村莊…」

    莫剛突然溢著血慘笑起來，這笑卻像無數的劍氣刺向游瘋的心。「是什麼人做？」

    莫剛道：「他們是一男一女，男的半邊白髮…未有出手…女的卻非常年輕…就是她…血洗鑄爐莊…」

    游瘋乍聽，不禁心中一寒，只是個少女，就能血洗鑄爐莊。他們究竟是何干人？

    莫剛又再如絲道來：「他們…要劍…要龍頭黑劍…龍頭黑劍！」

    游瘋心中又是一震：「龍頭黑劍！」

    龍頭劍是一黑一白，也是自尊無尚武林之懲，傳說中能得此對絶世好劍，也就能得知，早巳失傳百多年的「金褸玉甲」和可窺甲中之絶世神功。但龍頭劍一直為人所知的，只有敖然軒的白劍。黑劍更本從未出現過？所以此傳說一直未為人所確認。

    但，單是龍頭白劍的爭奪，二十年前，武林已經受殘毒的，才不過生息二十年，如果若此雙寶劍再現武林，必定又會掀起另一場廝殺。

    游瘋不禁又再望去片土丘的屍骸。這，不正是廝殺的開始？「世人只知有龍頭白劍，他們竟然要龍頭黑劍？難道他們巳得到白劍？」

    游瘋再望望四周，他們出手如斯狠辣，若得此雙劍，將會後患無窮。難道；真的逃不了？

    莫剛把手中緊抱的小孩，交到游瘋手上，他七孔之血巳愈溢愈多。他谷盡了最後一口氣道：「我唯一的孫兒，拜託。」

    游瘋抱過小孩，一動也不動。莫剛，把眼睜得大大，要把盡最一口氣延續，也把血溢得更多，他把手緊握着游風，竭聲道。「我莫剛…雖是一生鑄劍…卻從未屈就於任何人…唯獨是你…是我所尊敬…就你歸隱後…我與深忠二人…也各有歸隱…但如今…就請你容我…叫你最後一聲…主人！」

    游瘋依然一動不動，但一顆熱淚巳沿於面頰，滴落莫剛的面上，莫剛死了。雖然死得慘烈，卻安祥。安祥於他終於能夠臨死時，見到一個最信任的人。也就是這個信，教游瘋熱淚，再無法於止。

    莫剛為他一生鑄劍，在他有危難的時候，竟無法營救，就是連他臨終時所託的孫兒，他也無法照顧，那孩子，死了！就在他隨莫剛躲入秘洞時，那孩子就死了！

    游瘋望着懷中孩子，一張圓圓的小面，可惜這張幼嫩的面，已經發紫了。算他有深厚之內力，也無法令這雙眼睛睜開。莫老頭呀莫老頭！你真能安息？游瘋吐勁全身，地下塵土一飛，壁壘碎石竟緩緩而下，把莫剛屍體掩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