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頭白劍 - 9.求名與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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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求名與考驗》

    月是圓,花是香,樹是綠,劍,是重。

    挺立者終於來到了洛凌山莊,莊口兩旁盡站著人,看來圍觀人不小。而站在莊口大園的中央,正是阮名英。

    年,不出三十。儀表,儒雅瀟洒。最難得的,就是他眉語間,盡是恭敬的笑容。他,有盡一齊討人欣賞的氣派,因為他是武林上,一顆新星。他向前行上三步,悠然雙 一輯而立,輕笑道:「在下阮名英在候。」

    高挺者向他望了一望,竟坐了地上,立在阮名英身後,走出一名大漢,身形雖不算十分魁梧,但卻也相當有氣魄。特別是一對烱烱有神的雙眼,這正是阮名英的二師兄楊威,

    楊威上下打量一下挑戰來人。「喂!你這是什麼態度?」斗袍只是微微一斗,並沒有再郁動。

    楊威雖沒大怒,他是洛凌山莊的第二門主,在江湖上也是一等一的高手,更何妨他是阮名英的師兄。這小子突然在這麼多人面前對他莫視,簡直是一種侮辱。楊威不由又厲聲起來:「你若是怕死的,就滾回落山。」

    斗袍者依舊不動,對於楊威之語,似乎充耳不聞。楊威再也耐不住,動火了。「好!既然你走不動,就等老子幫你。」

    說罷楊威朝斗袍頭部掃去一腿,只見斗袍者雙臂一張,腰一起,整個人便沿地坐着的一個翻身,恰好避過了楊威這一腿,然後又飄然坐回原處,彷似從未活動過似的。

    阮名英不阻止楊威,就是想看看這個挑戰者,究竟有多少勁力。楊威一向是以腿風見稱,剛才的一腳,勁道有疾,怎麼這人只是輕輕一提,便能避過,他的身影,竟可快過楊風的腿?

    楊風一招失落,一時末有再逞強,他,也不是一名魯漢。剛才他一腿,豈能白踢,看來這小子,倒不簡單。阮名英及時出面,為楊威下台,「師兄,此仁兄既是因我而來,好應由我招待。」

    楊威再望望阮名英,便不再說話,退回其身旁,他們師兄二人,自幼在洛凌山莊長大。情同手足,每做一件事,都甚有默契。就是阮名英貴為莊主,也是他一手相讓,阮名英比他自身更為重要。

    阮名英又再趨近前來,就這樣飄然,立在斗袍者跟前。

    阮名英微一恭身道:「少俠送書夜戰,如今約戰之時辰巳過半,少俠,你打算開戰嗎?」

    斗袍者只微微一斗,竟沉聲道:「我餓!」此話一出,在塲人仕無不非議起來。有些更失笑連聲。

    楊威又忍不住吶聲叫着。「你這話是怎麼說,那有人決戰,要向挑戰者請飯吃的道理嗎?你若是餓,可不吃飽才來。」楊威望了望他,帶些譏諷地說。

    「就像你現在這樣坐,怕也可乞些菜錢。」楊威說着,帶笑向斗袍者抛出兩個銅錢。楊威此番舉動,引來在塲人觀笑,更有人紛紛效仿,抛出銅錢。楊威心裏不禁發洩了,剛才被辱的不痛快。

    但斗袍者,依舊坐着不動。

    阮名英卻平靜地向門下招手。「幫我準備餸菜,招待少俠。」

    楊威不滿叫着:「名英!」但阮名英巳揮揮手,阻止了他的說話。

    山下小湖波光動盪,小輕舟泛泛而過,船上終於又傳來姑娘的山歌。天上的月相當明亮,把整個洛凌山莊,照出一片光暈。

    洛凌山莊上的燈火,依舊旺盛,與天的明月可亙相輝映著。只是一陣蘊釀着的激昂高脹氣氛,卻漸變平寂。斗袍者竟無視於眾目睽睽下,把一盤餸菜狼耗了,正喝着茶品休息呢。

    一向性情剛烈的楊威,今天為了師弟阮名英場決戰,可漂亮完成,巳經盡量抑壓情緒,豈料斗袍者一派慵懶之態,使他感到決戰之名被塗汚了,不禁上前再喝道。

    「喂!吃飽了,可開始決戰吧!」斗袍者沒有理會楊威之大喊,竟反躺於地上。楊威不禁又再暴跳起來,「你又在耍什麼花樣。」

    斗袍者依舊不動,只懶懶道來。「你難道不知道吃飽飯,是該休息嗎?」

    楊威氣得滿面通紅,「你這小子,分明在撒賴。」在場人仕非意也更甚。

    楊威再望望阮名英,只見阮名英靜如平靜,看不出他的喜怒哀樂,然而;這對於楊威,巳是一個很好的反應。楊威突然烈嘴一笑,大氣一吐,腳影如風般向正躺看的人捲去。

    「好小子,既然你不開戰,就等老夫幫你一把。我現在向你正式挑戰。」腳影巳罩下,只見斗袍者,身體微微一側,這一腳剛好擦身下,他頓時陷出一道裂痕,裂痕更向外躉延。這一腳之感力驚人,在場人無不咋舌。

    但斗袍者雖然身躺裂縫當中,並未為這震人之威力所動,竟更發出陣陣鼻軒聲。楊威巳是銳不可擋,一腳着地連隨送出另一腳,這正是他所盛名的縣虛腳。腳風快,狠,準,腳影是飄忽無定。他這一腳掃出,巳集六成功力,腳影之快,頓時幻化出無數腳影。

    只見斗袍者的身形,如蛇般在地上鑽功,縣虛腳一時竟未能足及其身。阮名英一直都面如止水,但一雙眼睛,卻未有絲毫眨過一眼,如針般正緊緊地盯着斗袍者。

    楊威見腳影未盡,便連隨加谷功力,縣虛腳之勁道,更是如電如風。楊威一聲暴喝,腳影更如罩影而下,封殺了斗袍者鑽動之路。

    斗袍者躺在地上腰一挺,整個人硬生生地一個翻騰而起,剛才所躺着之地,隨即被腳罩踢出一陣爆裂。斗袍者慵慵道來:「好快的腿。」

    楊威雖然見逼得對方站立,優勢巳在,不忘再攻。「老夫還有更快的腿,再試!」

    這次的腳風更是幻快不定,在場觀戰之人,功力若倘淺的,根本就看不見楊威之腳形,只見他半身在動,下身的竟如幻的白煙。腳影雖未可目及,但所發出令人氣滯之動氣,倒可以感受到。

    斗袍者眼光一閃,竟在楊威的腳影罩下,發現一個空隙,而這一隙,就是楊威要全面而攻所縣的。斗袍者納氣一吐,竟如箭般向這縣隙衝去。而楊威也正鼓氣朝來者頭頂重擊。在場人,無不驚訝斗袍者,要面攻焦頭爛額的一腳。

    阮名英雙目一瞪,心,不禁一懔,「好快的身形。」在楊威腳影還未曾甫地的時候,斗袍者竟飄然而降於阮名英的身後。

    阮名英巳不再等待,前身一低,腳後一提,乾淨俐落的兩招,將斗袍者剛變的身形逼退了。阮名英淡淡的問:「唐鷹是少俠什麼人,竟能得傳移水七式步法?」

    斗袍者沉聲答道,「你可曾見過移水步法如此貫通全身應用嗎?」

    的確,移水步法之省力,以是以輕功化入步法而成,集力鑽巧妙之奧秘,如水之流瀉,無孔不入,也無所不能避。故得名為移水之步,今日看得這斗袍者,不得將移水步,玩着得出神入化,更將此法之源,貫通全身,使其刁鑽巧妙之形,更趨完美,移水步法被推上一個更高層次。

    斗袍者又沉聲道來。「唐鷹巳廢,移水步法也失傳了,而你所看到的,只是在下一次捕蛇之領悟。」雖是謙虛之詞,卻盡顯狂莾之態。

    「什麼!唐鷹巳廢!」這一下驚叫的,正是剛才顯赫的楊威,唐鷹之移水步法,與他的縣虛腳,堪稱武林腳法之雙絶,如今唐鷹巳廢,廢在什麼人手上?

    這是一個震驚的消息,為什麼在江湖上未有所聞,而這小子卻敢漠然道來,看他剛才的步法,雖然比移水步法更妙絶。但卻是移水步法七式所變。難道…難道唐鷹,是廢在他手上?

    剛才在洛凌山莊,所沉寂了的氣氛,又再度緊張,高脹起來。阮名英依然負手而立,說不出的從容飄逸,「既然少俠留書而戰,何不報上名來?」

    斗袍者突然沉默下來,半响才道:「名是求,姓是緣,今日,是緣於到此,來求名,又何來姓名可報。阮莊主若要得悉稱呼之便,就直呼為求名便可。」

    阮名英:「求名?」

    ※ ※※ ※※

    明媚的晨曦,是勤幹之人的一日好開始,街上有搬運的、有開舖的、有幹洗的,也有叫賣的。每個人都守着自己的本份,去幹着沒完沒了的工作。

    只有一個駝背者,一個一直守在一個鑄鐵爐的人,他的眼皮是沉重,他的頭是垂得低低,他的兩隻手臂,像失了骨骼的連接,全無氣力的掛在兩旁,他那畸形了的脊骨,使他身形顯得更卑微地彎着。他就這持坐在地上,一動也不動的,守着生有熊熊烈火的鑄爐上。但那熊熊的鑄爐上卻沒有被燒着的東西。

    搬運的走過了他的身邊,開舖的走過了他的身邊,幹洗的走過了他的身邊,叫賣的走過了他的身邊…

    天,竟突然的洒下驟雨,這兩勢來得急且大,把原本漸漸熱閙的街道洒得一個冷清。只有他,駝背者守在鑄爐,依舊一動不動,爐上的火被雨水濺得吱吱作响,竟未讓這盪滂驟雨所弄熄。

    一雙踏着泥濘的腳,一個冒着驟雨而來的人,雨水不斷彈落他的身上再彈開,也斗落了他的灰塵。游瘋,被梵音清徹了心,現在也讓雨洗清他的身。

    駝背者──他,眼皮動了,頭也動了。一對失落了骨骼似的身臂也在動了,那畸型了的脊骨也在扭動着,眼中的寒光射向正停在鑄爐前的一雙腳。

    游瘋一雙腳並沒有因為雨變大而變步,望見了鑄爐略停,迎面與守爐的駝背者雙神對接了一眼,看不見表情,低下頭,腳,又再走着。

    駝背者突然向游瘋响起一把沙啞的聲音。「要劍嗎?」

    游瘋沒有回頭,也沒有停下腳步,駝背者又再喊:「我有上成的好劍。」

    駝背者的手竟向鑄爐內一抓,竟從爐底抽出一把匕首,神態如醉如痴。「匕首身長12寸,厚一分,好劍!好劍!要嗎?」

    游瘋依然無動於衷,走着他的路,駝背者見游瘋無視匕首,竟一怒把首拆斷。又從大鑄爐中抽出另一把劍,雨落在劍身一分之外,即被劍氣震開,光滑之劍身竟沾不着半点雨粉。

    駝背者持劍一舞,大笑着道,「好劍!好劍!劍氣如洪,勢象萬千,要劍嗎?」游瘋,走過了鑄爐。

    駝背者竟突提起一個大鐵鎚,向劍身一轟,劍被斷裂,但隨即又在鑄爐內抽出第三把劍。

    這次所被抽出的竟是一把闊身之劍,劍濶而帶圓,而在兩邊的劍鋒帶弧,形狀怪異,駝背者竟揮動劍,劍更被帶出陣陣劍影,劍影如電光閃爍。端在前面的大鑄爐,竟被劍氣所破碎裂四散。

    暴雨更盛,駝背者仰天狂笑,「好劍!好劍!鋒利無比,削鐵如泥。」這次駝背者帶劍連隨數躍追上,竟停在游瘋跟前,面上竟是哀求之色,「要劍嗎?」

    游瘋終於停下腳步,深沉的面上沒有絲毫變化。

    駝背者又再道來,「好劍要配主,這柄劍我鑄了十數載,尋尋覓覓…」

    駝背者突然緊握游瘋的手。「是你!我要找的就是你,只有你的氣宇才配我手上的劍。」

    突然駝背者竟把劍格於頸上。「只要你把我殺了,劍就是你的。」

    游瘋突然手腕一轉,擺脫了駝背者的緊握,手起再來,竟拍向駝背者握劍的手,駝背者只感到虎口一陣酸痛,格在頸上的劍一脫。游瘋掌手再輕輕一翻,以氣運劍,劍竟不觸手而轉動,回彈向下,入地一尺,噹聲,斷了。

    駝背者不能置信地,望着插在地上的斷劍,兩行淚黯然湧下。「原來,我依然法鑄出好劍。」

    游瘋依然是一面深沉,但語氣卻是温暖得多。「好劍,不是爐中鑄,而是由心中所鑄的,才是絶世好劍,更何沉,我巳經不用劍!」

    雨,不知何時停下,明媚的陽光,又再篩雲而出。

    游瘋沒有再望一眼頹坐着地的駝背者,又繼續走他的路。

    劍,的而且確曾經是他的生命,為訪名劍他曾遠去西域,也收集過不小名劍,他也原以為會終極一生為劍,直至雲娘的出現,他方知道原來在他生命中,還有比劍更重要。

    從此之後,他不再用劍也不再問劍。但想不到他拼絶了所有的劍,劍,依然衝地而來,而鑄爐莊之慘烈,也正是為劍。游瘋的沉厚背影終於消失於街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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