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摇为君笑 - 5.跳动的心脏

    “纤纤宝贝啊，你怎么狠心扔下我就走了啊。”熟悉的嚎叫声。

    莫纤纤满脸黑线，看着燕秦即将冲过来的怀抱，眉心一跳，这次她却是不躲了。

    一、二、三

    心里默数三秒，果不其然。

    一根手指直直抵住燕秦的脑门。

    使劲，使劲，再使劲，却是动不了分毫。

    “哪来的脏手！”

    燕秦这才注意到站在莫纤纤身旁的男子，上下打量起来，随即便看到那只被别人握住的手。

    “真碍眼！”

    是脑门上的手指碍眼，还是那双手碍眼。

    对视之间，两人都心下了然。

    只是……

    脑海中闪过一张熟悉的脸，燕秦却是斜着嘴角嗤笑。

    “陌上无双弛炎，这样抓着我们家纤纤不好吧！”

    只见燕秦左手一挥，便将指在自己脑门的手指劈开。弛炎也不示弱，右手一点，让燕秦不得不退后两步。

    想让他松手，却也不是那么容易。

    燕秦抬腿便是一脚，一颗白玉般的珠子弹出，立马止了他腿上的动作。

    “蛟龙族燕秦，这见面礼，我…可不喜欢！”

    剑拔弩张的气氛围绕在两人身边，莫纤纤不舒服的动了动肩。

    “我说，能不能考虑下旁边的我，一直这么站着打来打去，我看着也挺累人的。”

    两人对视一笑，火药味依旧，却是不再动手了。

    终于坐了下来，两人却都不肯示弱，谁也不愿另一人单独挨着莫纤纤坐，索性三人并排，将莫纤纤夹在了中间，也不嫌她碍事。

    怎么就跟她设想的差别那么大呐？

    原本她是有事情想单独交代燕秦去办，却没想到秋狸死活不让她与朋友独处。好吧，她传暗语总可以了吧，可是这样将她夹在中间还传暗语，那不是找死？

    论修为，她和燕秦加起来也不及一个灵王啊！

    心里焦急，身旁的两人也不说话，气氛一时便有些尴尬。

    眼睛不自觉左右转动，有了！

    莫纤纤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看着马上跟着站起来的两人，说道：“坐下！”

    话里是不容拒绝，两人均是一征，却难得的听了话。

    “我问，你们答！如何？”

    “有什么问题，咱回家说。”燕秦说着便要起身去抓莫纤纤的手。

    身旁的人一拦，生生被按回了椅子上动弹不得。

    “臭小子！”燕秦在心里骂道。

    “好，你有什么想问的？”弛炎说道，嘴角泛起宠溺的微笑。

    竖起三根手指，莫纤纤说道：“三个问题，第一：你到底是谁？第二：你跟我以前有什么关系？第三：你们以前是什么关系？”

    前两个问题都是问弛炎的，第三个却是问他们两人的。

    不出意料的对视，不过两三息之间，两人心中都有了答案，莫纤纤也做完了她想做的事情。

    这次先开口的却是弛炎。

    “第一个问题，我是不会伤害你的人，第二个问题，以前我们关系很好，第三个问题……”弛炎话语一顿，看了旁边的燕秦一眼，才继续道：“我跟他不同族、不同宗，更不是同路人。”

    莫纤纤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真是句句答得她无言反驳。

    只得转头看着燕秦，她倒要看看他们两个是不是一直要这么对她打太极。

    “纤纤啊，你看我也没用。以前我跟他，非友非敌。现在嘛，是敌非友！”

    一道银光闪现，却是燕秦祭出了他的须弥剑。

    须弥剑相传是父帝辟天时用的一柄神器，蕴含自然天地之力。虽然以目前燕秦的修为，连它百分之一的神威都使不出，越级对灵王却是能添三分胜算。

    由此可见，燕秦刚刚说的话是真的了，他将秋狸当成了敌人。

    一人空手赤掌，一人微笑持剑，不过瞬息间，已然交手数百招，从正厅打到了院内。

    见两人都无暇顾及她，结掌成印，却是她将床上的傀儡人招来了。

    “主人。”

    一样的神情，一样的梨涡，一样的服饰。

    “帮我拖住他！”

    这个他自然是指灵王，没有丝毫犹豫，屏住气息化身为烟，便飞快的离开了正厅。

    而那傀儡人也从正厅来到院内，只在一旁看着正在斗法的两人。

    刚刚在问问题时，她便想好了。趁秋狸被燕秦吸引了注意力的时候，她趁机让引灵虫给燕秦传话，让她想法子拖住秋狸。

    虽然燕秦使的是下下策，却也没办法了。

    地底下那颗与她心跳一致的声音……希望不是她想的那样！

    到了发现心跳声的那处地方，在地上摸寻了片刻。很快便找到了入口，把松动的地砖搬开，一股死气与怨气扑面而来。

    他……

    真的将他们，杀了？

    院内正在缠斗的身影突然分开，弛炎看着一旁安静站着的“莫纤纤”，眼中透着疑惑。燕秦见状，一剑刺去，却是不给弛炎深想的空隙。

    地砖底下，是一条长长的道。却并不狭窄，反倒被挖的很宽，周围也修得平整光滑，显然挖此处的主人常出入这处。

    开了阴阳眼，隧道内没有飘荡的怨灵，可死气和怨气却是越往里走越浓。莫纤纤的修为虽然不及秋狸，但在凡俗界也算数一数二。毕竟修成下等仙便能飞升仙界中排名最末的一重天，以她化仙初期的修为，在凡俗界不遇到秋狸这样的，普通人也奈何不得她。

    只是，她现在却觉得呼吸困难，额头上更积了一层薄汗，显然这里的死气和怨气已经无比深厚，连她也有些力不从心。

    脑海中不自觉冒出凌云说过的话。

    “捉灵师，虽然危险但修行起来却比其他人快上几倍，杀死得怨灵越多，积累的福祉越厚，修行便能日行千里。只是……切勿贪多，有一种情况，若是你遇见了，是万万要逃开的。”

    “什么情况？”她歪着脑袋问他。

    “怨灵压顶，呼吸困难，心跳骤快，这是捉灵师自带的危险感应。你要是哪天遇上了，别管什么快速成仙，有多远逃多远。成仙再快，也得有命享不是？”

    只是在发现这里不对劲后，她是很想逃，可是身体却不受控制，只是僵硬木讷的往前走着，唯独意识还是清醒的。大约走了半盏茶的时间，却连意识也开始涣散了。只是深深的喘着粗气，终于身体停住了脚步。

    面前没有修为逆天的巨大怨灵，也没有刚才那样让人喘不过气的死气和怨气，只有一个透明的瓶子和一颗鲜红的心脏。

    “砰砰砰……”

    右手不自觉抚上心口，一下一下，每一下都对得上。

    眼圈泛红，泪直直的打转，却怎么都掉不下来。

    她才想起，原本她是没有心的。好像有一天，她将心剜了一块，自此以后便有了缺口，也忘掉了一些往事。

    “扶摇……”嗓音轻柔的男声有一丝颤抖。

    秋狸叫着她的名字，燕秦就站在秋狸身旁，拿剑的手滴着血，却没有包扎的打算，只是沉沉的看着她，眼里俱是沉痛。

    她愣愣的转过头，看着面前的两个人，想着有多久没听过这个名字了呐。

    一滴泪便落在了地上，混着尘埃和泥土，就像她从仙界摔下来的那天，站得有多高，才知道摔下来有多疼。

    只是这次痛感没有袭来，她落入了一个冰冷的怀抱，晕过去前只记得自己说了一句话。

    “弛家阿炎，铃兰花开，我便娶你回去。”

    那原本只是一句戏言，却被站在自己身旁的秋狸当了真。于是，桑海桑田，日月更替，秋狸成了弛炎，而弛炎却因那句戏言丧了命。

    深秋的丘山，枯黄的落叶洒满了整个院子。

    一高一矮，两个身影靠得很近。

    “帝姬，你真的喜欢弛炎吗？”

    “喜欢啊，翩翩君子，如何不喜欢？”

    “可三千世界，风华绝代的翩翩君子多得是，就比如那个蛟龙族太子燕秦，他都要比弛家的公子颜色好上几分。”

    敲了敲秋狸的头，引来他的一声呼痛，她才觉得满意。

    “你懂什么，这男人嘛，要那么好看做什么。重要的是，内在！内在，你懂吗？”

    秋狸摇摇头，还未完全化为人形的耳朵也跟着动了动，毛茸茸的一团，甚为有趣。

    一下子便起了玩闹的心，扶摇扯着秋狸的耳朵，恶狠狠的说道：“平日你叫你多读书，多读书，偏生不听。明日跟我回九重天，要是被其他仙娥笑了，可别怪我不帮你。”

    揉了揉被捏痛了的耳朵，秋狸一脸苦相。

    “啊，帝姬身边还有别的仙娥吗？”

    “那是当然，九重天的规矩是帝姬必须配足十八个伺候的仙娥，也亏得我不喜人多，明日你跟我回去，堪堪十七个，比规矩定的还少了一个。”

    “啊，那还不算多啊。”小声的嘟囔着。

    还未谙世事的小狐狸，对自己喜欢的帝姬身旁有那么多人表示着不满。只是他还不能完全化出人形，还太过弱小，就连呆在她身边都只能扮作女子。

    幸好灵狐一族，长相雌雄不辨。

    可为什么他要是灵狐？不然也许他也能如那弛炎一样，长得满身书卷气，即使白净，至少也是翩翩君子，不至于如他那样太过女气。

    重要的是能讨得她的欢心，他这样想着。在很久以后，浑身染满鲜血躺在她怀里的那刻，便有了这样的执念。

    日积月累，他死后的不甘与怨气飘荡了百年，终于的成了怨灵，再修成了灵王。然后找到了凡俗界那个被帝姬赞不绝口的弛炎，再然后，他便成了他。

    可是，他好像做错了。

    因为此刻她噩梦不断，梦中还在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