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者]黎明之际 - 19.刑讯

    穿过草坪和空荡荡的教室，明悦一路走到了徐清平的办公室前，在门前站定。听了一会，发现徐清平的办公室里面没有传来任何声响后，明悦径直上前推开了门。

    一把黑漆漆的枪口露了出来，一个浑身散发着凶悍气息的男子举着枪顶上了明悦的脑门。

    也许是因为有了被抓的心理准备，明悦的心底也不害怕，她抿了抿嘴唇，打算说些什么。下一秒，明悦就感觉后颈处一重，失去了意识。

    明悦是在刺骨的冰寒中醒来的，才刚睁开眼睛，迎面又是一盆冰水泼了上来。

    明悦努力眨眼，让眼睛里的水流了出去，才看清她正处在一个像是地下室的房间，只有一点幽光从门口处射进来，映出周围斑驳的墙壁和面前男人凶狠的面容。

    明悦此时正以双手被反绑在身后的姿势被束缚在椅子上，她动了动手指，发现手心藏的小刀也已经不见了。

    还没等明悦多看两眼那男子，他就一脚踢在了明悦坐着的椅子上，她人随着椅子侧翻倒在地上，右额重重地嗑在地面，鲜血从磕破的额角源源不断地流出。

    明悦感觉有些晕眩，男子的声音从她的上方传来，

    “你们这些只能藏在阴暗街角的老鼠，终究还是被我逮出来了。说，你和徐清平什么关系？”

    关系？明悦的脸上先是露出迷茫的神情，然后慢慢变成愤怒。

    “什么关系？他是我老师啊。他做了什么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凭什么抓我？”

    说完，明悦开始剧烈地扭动着身体挣扎起来，

    “你凭什么胆量抓我？你想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但是你要是敢对我做什么，我大姐不会放过你的！”

    “呵，听起来你倒还真像个有钱人家的娇小姐，可是一个千金小姐，为什么要在手里藏着小刀呢？”

    男子走到明悦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道。接着，不等明悦回答，他又抬起脚重重踹在明悦的腹部。

    明悦被他踢到了一旁的墙边，椅子撞在墙上，又反冲给明悦，让她直接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知道这个时候装傻已经骗不过去了，明悦冷冷地嗤笑道：

    “乱世之中，出门带把刀不是很正常吗？不然像今天一样，一出门就被疯狗咬了一口该怎么办？”

    显然，明悦成功地激怒了那男子。

    “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不敢当，我不爱喝酒。”

    明悦感觉腹部像是火烧一样的痛，但她还是强忍着痛意回了句嘴。

    那男子开始用铁棒击打明悦的关节,又狠狠往她腹部招待。后来见明悦只是紧咬着嘴唇,又拿出了电击棒。

    明悦到后面大脑一片混沌，有时候脑中想着满清十大酷刑，有时候又在哼着国歌。前世上学时从没认真唱过一次的国歌，这个时候在她的脑中，居然如此地清晰。

    时间漫长地恍若过去了一整天，可明悦很清楚地知道，才过去了两个小时。

    男子锲而不舍地逼问着明悦她和徐清平的关系，他们的联络地点以及其他同伙，到最后明悦将近崩溃，嘴里不停地重复着

    “他只是教我写文章，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男子被明悦的冥顽不灵磨去了仅剩的耐心，他掏出手|枪，枪口正对着倒在地上的明悦，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你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也许你还有活命的机会。我不关心你是不是无辜的，我只知道，如果我听不到我想要的，你就得死，别想着能有人救你。只要我的手指按下扳机，你的命就没了。你最好好想想，命没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明悦脸贴在地板上，因为不断流出的鲜血，她却感觉整个人都燃烧着。她扯了扯嘴角，勾起了一个笑容，尽管那笑容因为扯动了伤口而有些变形，但她还是很想笑，莫名地想笑。

    也许是因为，都快要死了，不多笑一下，不是很吃亏吗？

    想问她她知道什么？她知道的多了去了，她知道学校那个年轻的女助教应该也是老师的人，知道老师有枚印章放在银行的417号保险柜，还知道老师每个月会去一趟司各特路的老茶馆喝茶。她知道很多很多，可是就是不会告诉她。

    明悦其实最想对着那男子说一句“fuck you”，但明悦心里清楚，宁死不屈，英勇就义的是gcd员，而贪生怕死，懦弱无能的才是一个清白的普通人。即使今天她和那男子都心知肚明她明悦很可能是gcd员，她也得继续演下去。不给那男子明面上的把柄，才不会给明家带来麻烦。

    明悦啜泣着道：

    “徐老师喜欢喝茶，喜欢读辛弃疾的诗，喜欢打羽毛球，喜欢……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求求你放过我吧！”

    明悦说着说着，像是崩溃了一样地嚎啕大哭。

    男子却不为所动，他依旧用枪口对着明悦的脑袋，冷冷地道

    “你再好好想想，真的没有想告诉我的吗？”

    明悦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大口喘着气，身体剧烈颤抖着，

    “我真的什么都告诉你了，求求你…”

    “那就只好再见了。”

    “嘭。”一声枪响，子弹打在明悦身侧的地面。

    那男子扔下手|枪，快步走到明悦身旁，小心地避开伤口把她的椅子重新拉了起来，然后解开她身上的绳子。

    “明悦同志，对不起。”

    一边说着，男子一边解着绳子。因为身上满是伤口，那绳子松开的时候，明悦疼的浑身发抖。

    明悦因为失血过多，已经有些思绪模糊。但她着那张已经褪去了凶狠与戾气，如今布满了惭愧和担忧的面孔，还有什么不明白呢？

    这是一场特殊的考试。

    明悦的心底有些被欺瞒的愤怒和不被信任的失望。

    但信任不是平白无故来的，毕竟时局艰难，她将要接任老师的，又是一个至关重要的位置，老师要确保她的忠诚，也是难免的。

    就当做是一次刑讯训练吧，明悦这么想着，心中的气总算顺了些。

    明悦有些吃力地向着那男子伸出了右手

    “我叫明悦，很高兴认识你。”

    “陈通。”

    正在这时，地下室的门开了，徐清平和那位年轻的女助教走了进来。

    徐清平走到明悦面前站定，电击刑讯留下的痕迹很少，也因此明悦的伤口看起来并不可怖，但那种疼痛，徐清平当年刑讯训练的时候也受过，自然清楚并不比任何一种酷刑轻。徐清平看着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学生疼的浑身打颤，却还是倔强地不肯呜鸣出声，他心底也犹如被撕裂一般疼痛着，愧疚而心疼。

    和明悦相处的大半年时间，亦师亦友，如果可以，徐清平一点都不想用这种方式考验明悦，即使证明了忠诚，终究伤了人心。可他身处的位置决定了他必须谨慎，确保他的继任者的忠诚，容不得一点意外和可能的背叛。

    徐清平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明悦的身体却毫无预兆地向一旁倒了下去。

    徐清平一把捞住明悦，

    “她晕倒了，秀琴，赶紧给她处理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