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明公馆,明悦刚一打开门,正在客厅读报的明镜就放下报纸迎了上来,明镜顺手接过明悦手里的书包,问道：
“怎么样,新学校还适应吗？”
“教学方式和美国那边的差别比较大,不过也算是各有千秋,再说了,回家了总比外面舒服的多,家里就是好,姐姐你说对吧？”明悦拉着明镜的手撒娇。
“你呀,嘴真甜。”
明镜又问了明悦些学校的住宿,老师,课程安排和时间,明悦都一一详细回答,她还讲了特意记的学校里的趣事,听的明镜笑个不停。
过了一会,明镜突然幽幽开口道：
“也不知道你大哥在巴黎怎么样了,虽然说他在巴黎不回来好,安全,但这么久不见了,我又忍不住担心他在外面过的怎么样,会不会瘦了。”
明悦听完这句话就开始使劲憋笑,结果不小心岔了气。
瘦了？日月木娄？
明悦实在忍不住幸灾乐祸,现在明镜有多担心明楼,等她知道明楼早已经回了国,还当了新政府的高官,就是没有回家。明悦就会有多愤怒。
大哥,我救不了你了。
明悦在心底给明楼比了个十字祷告,开口安慰明镜道：
“大哥在那边讲学很受欢迎,我去听了一堂课,还有好多好多外国女孩子觉得大哥很帅呢。不过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大哥怕也快回国了。”
“我倒宁愿他现在别回来,就待在巴黎,虽然那也不安全,但总比这个是非之地好。还有你,美国多安全哪,你就非要跑回来。”
明悦把自己缩进明镜怀里,闷闷的声音传了出来,
“可是现在,只有待在家里我才安心呀。”
明镜看着怀里这孩子,真恨不能时时刻刻带在身边看着,这么乖巧,又这么不知世事,万一在外面给别人欺负了,可怎么是好。
“你呀,这么大了,还这么爱撒娇,也不知道你在外面怎么办？有时候,你得表现的硬一些,别人才不会看轻你,知道吗？”
“那得看对谁,在家里人面前我就爱撒娇,在外人面前嘛——”明悦拉着尾音道,
“我可成熟强势啦。”
“就你会说理。”
明镜又被明悦逗笑了,在明悦面前,想保持她家长的威严训下话,实在是件很困难的事。
明悦吐了吐舌头,安心地埋在明镜怀里,享受着这片刻的安宁。
不知道什么时候,明悦失去了意识,在明镜怀中沉沉睡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明悦发现自己躺在房间的大床上,天色已晚。
明悦懒懒地赖在床上不愿意动弹,窗外的灯光透过帘子照进来,在地上映下重重影子。
明悦呆呆地看着那像是随着风吹过而不断变化着形状的影子,竟也入了迷。
直到房间突然变亮,刺眼的光线射进明悦的眼睛,她有些难受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发现阿香正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
“小小姐,怎么醒了也不开灯呀,大小姐有事出门去了,临走前嘱咐我把汤热了给你喝。”
明悦看着那一大碗黑漆漆的,满是“精华”的药材汤,认命地从阿香手里接过汤,开始小口喝了起来。
明悦一边喝着,一边在脑中想着事情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大姐这么晚出门,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军火的事,不管怎么样,看来她得尽快和黎叔那边接上头,把她手头的军火给过去,才能让大姐不会涉险去黑市买军火。
大姐经商能力一流,在提供资金这方面做的很好,但情报斗争这一块经验不足,还是不要让她掺入这方面。76号和一些日本人已经在怀疑明镜是红色资本家了,不能让他们有机会抓到更多证据。
至于她手头的军火运输渠道,想到这里,明悦也不禁佩服莱斯。她不过是和莱斯说过梁仲春的性格贪财,是个投机分子,没想到莱斯真能搭上他那条线,借着他那条“海鲜船”,看似和他合作走私奢侈品和西药,实则夹带着她们的军火。
敌人眼皮子底下的走私,偏偏最安全。
第二天一早,明悦早早出了门,说是要去学校报道。走到街口时,明悦看到墙上隐蔽的紧急联络信号,心中一凛。
她加快了脚步,匆匆向着她和于曼丽的落脚处走去。
刚敲完一套暗号,门就被打开了,于曼丽穿着一身粗布衣裳,包着个头巾,把明悦迎进门来。
“怎么了？”
“76号那边出台了新政策,算是悬赏。举报一个抗日分子,举报者有重赏,除此之外,每抓到一个抗日分子,除了举报者,所有有关系的人都会被拉去问话,甚至可能吃枪子。现在到处风声鹤唳,很多人只要见到形迹可疑的人就会去举报。”
“双管齐下,财帛不一定动人心,但再加上生命的威胁,就难说了。”
“不仅如此,他们76号的人开始频繁在街上巡逻,突然就会抓一个人过去说是抗日分子,但我看着不像是我们的人。”
“钓鱼计划。”
明悦缓缓吐出这个词,看电视剧的时候不觉得严重,一小段剧情后这个计划就被终止了,所以她也就一直没怎么想到这个计划,等真正面对了,才发现局势之严峻。
“都是什么时候的事？”
“从前天早上开始的。”
“所有人转入缄默状态,发电报告知眼镜蛇我们的状况,请他通知他那边的成员潜伏,停止一切行动。这个时候,一个同志的被抓,就可能带出一大片。”
“因为联系不到你,电报我在前天晚上就已经发了出去,眼镜蛇的指示是暂时中断一切联络,保证自身安全。”
明悦长舒了一口气,
“还好你反应果断,我前天飞了巴黎,昨天去的香港,没想到汪曼春那边弄出来这么件事,我们这边情况还好吧？”
于曼丽没有做声,明悦发现于曼丽的脸色不对,心里升起了不好的预感,追问道：
“出什么事了？”
“老杨头……没了。”
于曼丽的嘴唇张合了几次,才吐出一句完整的话来。